卢振军倒没觉得这房子有多好。他在布达佩斯又添加了产业,小别墅要比这里精致许多。
但国内住房条件摆在这儿,他也不是挑剔的人。
他躺在床上没睡着,纯粹是因为坐飞机不方便到时差,所以生物钟转不过来。
余成看他光躺着没睡的意思,就怕他会询问关于自己父母的问题,索性先挑起话题:“原野公司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拿下来呀?”
卢振军微微皱眉:“有点麻烦,还要再扯一扯。有的人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扯虎皮做大旗的功夫一流。”
他不愿意深谈,余成也不追问,只好奇那位新业公司的掌门人:“什么时候处理她啊?国有资产流失成这样,她必须得承担责任。”
那位新业公司的总经理,被称为女中豪杰。去年下半年,原野公司红的一塌糊涂的时候,她还接受《瞭望周刊》的采访,夸奖自己的功绩,说她办公司有多强。
其实仔细看完那篇文章,就发现她这个公司创办过程可真够牛掰的。
用的是国家贷款,找的是外商合资(从原野公司兴办经过来看,外商也不用真掏钱,新业公司可以用贷款来垫资),然后他们就主随客便,留着外商经营。美名其曰,尊重人家的自主权,做好一切服务工作。
在80年代,消费市场需求极大,国营企业为私人保驾护航,私人不赚钱才天下第一怪事呢。
在原野公司股票上市之前,股权都已经全部落到彭董和彭氏家族手上了。她还能在那篇文章里自吹自擂新业公司创办的原野公司有多么牛掰。好像控股权还在国营单位手上一样。
最微妙的是那篇文章里提到了这位老总的儿子大学毕业后去澳洲留学了。
再联想原野公司的彭董当初出狱后去澳洲混了一圈,后来改为澳洲籍,在澳洲又有投资。
怎么想怎么感觉好微妙。
老总的儿子是拿奖学金出去留学的吗?如果没有奖学金的话。以她正常收入,能负担起儿子的留学费用吗?
要知道现在国营企业老总的收入并不高。甚至一个国营大厂厂长工资和奖金加在一起也比不上一个八级工。
卢振军叹了口气,半晌才给出一句回答:“这件事情很复杂,涉及的方面太多。”
他的大本营又不在深圳,有些事情手不能伸太长。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做人做事,都得掌握好那个度。
余成也叹气,知道自己是白问。
原野公司能一步步走到上市,哪里是一个人的责任?那是一股力量共同推出来的结果。
偏偏这股力量的目的其实是想推进市场化股份制。
如果对他们穷追猛打的话,说不定又会走向另一个极端,直接把股份制给收缩了。
他自嘲一笑:“我也就是白问问。我困了,我睡了。”
卢振军却让他先别急着睡:“有个事儿我问一下,你这边要不要搞计算机的?”
“啊?什么?”
“就是搞计算机的专家。老太太算是建国后留苏的第一批留学生,留学的时候跟苏联专家谈恋爱了。毕业回国之后,这老太太个性本来就比较直,在单位得罪了领导。那个时候不是右派有指标嘛,领导就直接把她给报上去了。那叫一个惨。刚好苏联援华,她的恋人作为专家过来了。两人就突破重重阻隔吧,结婚了,她跟着丈夫去了苏联。中苏交恶之后,她就跟国内亲人没什么联系了。这几十年过得挺不错,都是两人没孩子,她丈夫十年前也去世了。她去年刚退休,现在一个月几百卢布的退休工资都不够维持生活。”
余成听他叨叨这一大段话,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也就是说她想再找份工作,回国找?”
卢振军点头:“是这么个意思。老太太也怪不容易的,我原先是找她帮忙当翻译,但听说了她的资历,我觉得人家当翻译太屈才了。刚好你们不是要搞那个什么芯片吗?她又在莫斯科孤零零的,不如送回国内给你们做事。”
余成苦笑:“我们那个芯片,反正研发部分都已经交给方教授了。她要愿意过来搞,那正好。工资嘛,一个月先给1000块吧,有单间住宿。”
卢振军觉得还成:“行了,那我回去就安排这事儿。”
两人说着说着,余成就睡着了。而本来因为时差没睡意的卢振军,这会儿居然也被感染了,跟着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两人真的是被爆竹硬生生的吵醒的。
也不知道谁,跑到小区前面的公园里去放爆竹了,那声音实在是草木和围墙都拦不住。
余成没办法,只好爬起床上楼去烧早饭。
好在昨晚他们在饭店打包了不少烧麦和饺子,今天直接蒸熟了就行。
他上楼时,发现秋萍人在厨房,小朋友们倒是没起床,估计赖在床上玩呢。
周秋萍看到他,点点头,问了句:“你爸妈要喝粥还是吃饺子?”
余成摞起袖子:“我来吧。”
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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