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母亲那双与平常情绪无异的眸子对视后,她突然语塞。
像是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柏翊抬手拍了拍她发顶,又低声重复一次:“都说了,没事的。”
令鹿茗更加不期而然的是,鹿母对他这种亲昵的行为也好像置若罔闻,脸色没有丝毫变化,甚至率先转身迈出步子:“别一直在这儿傻站着。”
……诶?
一行人在停车场分别。
回去时鹿茗必然得坐爸爸的车,许怀砚自己也有车要开回去,不能陪她一起,只能给她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鹿茗混混沌沌地坐进鹿父车子的后座,拉上车门之前,柏翊站在夜色里向她挥了下手。
等鹿父的车先开出去几米,许怀砚用力伸了个懒腰,发泄疲惫的同时,不知为何又兀自笑了声。
他胳膊肘搭在自己车的门框上,坐进去之前冲柏翊颔首:“要不要捎你一段?”
不过是一句顺口说的场面话罢了,毕竟人太子肯定是自己开车来的。
但他没想到的是对方竟然想都不想就同意了。
柏翊:“麻烦你了。”
言简意赅地说完,还主动绕到车子另一边拉开了副驾的门。
许怀砚:“?”
许怀砚:“不是,你没开车啊?”
“开了。”
“那车怎么办?”
柏翊淡定地应他:“司机一直都在车里。”然后率先坐进去。
许怀砚连忙也跟着上车,关上车门后,又听他正经地解释:“我晚上本来就喝了酒,怎么可能酒驾过来。”
许怀砚:“……”竟无话可说。
“行吧,”他最后拉过安全带插上,便发动车子边碎叨,“正好路上讲讲你都跟我妈他们怎么聊的,他俩看起来对你态度不错啊。”
“嗯。”
……
相比起来,另一车的气氛就显得清冷不少。
鹿父开的suv明明车型很大,内部空间也宽敞,偏生鹿茗头一次坐出了逼仄的感觉。
父母都不说话,她对于眼下这种情况也不敢吱声。
只能在心里抓心挠肺地猜想着他们刚才在医院外面到底聊了些什么……
车开出去好一段路,率先打破寂静的是鹿母。
她冷静地喊出一声:“呦呦。”
鹿茗毫不夸张地打了一个激灵,答应的声音也是脱口而出。
同时也在心里做好准备,直觉大概是要开始了。
鹿母坐在副驾没有回头,平稳的语调一字一句从前座传来。
“从小开始,有关你的每一件事,妈妈都是事无巨细地亲力亲为。但随着你渐渐长大,自己的想法多了,有些时候妈妈好像再也管不住你。”
鹿茗听着她平缓的口吻,心里却不住地下沉。
连呼吸声都放到最轻。
鹿母没有停顿,保持着同样的语气继续说着:“平时一些小事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谈恋爱这么重要的事你却瞒着妈妈,妈妈真的会觉得心寒。”
“明明是我费了半条命才辛苦生下的女儿,可连她交往的对象是谁,却还要靠运气撞见才能知道,我想想都会觉得…真的是很荒唐。”
心脏像被一只手用力攥着,鹿茗听着难受,就连胃也跟着再次隐隐抽痛。
在她快要觉得胸闷到难以呼吸时,母亲意味深长地叹了声气。
“最后一次。”
鹿母清冷平和地说,“妈妈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鹿茗原本低垂的脑袋慢慢抬起,看见母亲在说完之后,抬手按了车载音乐的播放。
随着悠扬的钢琴曲缓缓流淌,车里原本窒闷的气氛也渐渐舒和。
她心情依旧摇摆,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迟疑着开口:“您…您不反对我谈恋爱吗?”
鹿母换了首曲子,淡然道:“恋爱、结婚、生子,这些本就是你未来人生必经的每个阶段,谈恋爱这种事妈妈从来没有对你禁止过,何况你已经成年了。”
“而爸爸妈妈要做的,不过是替你把把关罢了。”
对她这番话,鹿茗在心里仔仔细细又翻来覆去地琢磨了一遍。
最终得出的结论也让她受宠若惊。
所以现在的意思就是……
“柏翊挺优秀的。”鹿母临了还喂了颗定心丸给她,“我女儿眼光还是可以。”
鹿茗:……诶?
是自己错觉吗,为什么从妈妈刚才的话里,她听出了一丝…笑意?
她手放在外套口袋里,然后摸到了被柏翊塞进来的那一把糖果。
说实话在医院的时候,她怀着最坏的打算,甚至都已经把要是妈妈强行逼她分手的话、她和学长之后要怎样开展偷偷摸摸的地下恋情等等情节都脑补完了。
结果最终却是截然不同的情况。
不仅没有被逼分手,甚至还……得到了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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