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思虑不周了。”申时行叹了一口气。
张居正看了一眼陈矩,又看了一眼张四维两人,说道:“让公公见笑了。”
陈矩连忙说道:“阁老客气了。诸位大人也是一心为国为民,咱家听了也是十分感佩。几个大人放心,规矩咱家是懂的,这些话哪说得了?绝对不会从咱家这里传出去。”
“那我就多谢公公了。”张居正点了点头笑道。
“话已经传到了,咱家就告辞了。”陈矩点了点头,脸上带着笑容退了出去。
等到走出门口,陈矩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刚刚的一番谈话看起来严肃认真很正常。可是陈矩明白,那就是说给自己听的,自己后来的话也是说给他们听的。
他们也不信自己不会把消息传出去。这事情肯定是要告诉陛下,他们估计也是想让自己把这事情告诉陛下。
双方都有这种默契,只不过彼此之间演戏而已。
陈矩回头看了一眼,他们想让自己告诉陛下他们的难处,同时也让陛下明白对付孔家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希望陛下三思而行。
这不是劝谏的劝谏,是希望陛下适可而止。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好主意。
陈矩却知道,他们几个人打错算盘了。陛下不是年少冲动,更不是意气用事,也不可能随便的打消念头。
轻笑着迈步向外走了出去,他要回宫去把这些消息告诉陛下了。
内阁。
张居正三人的神色都松垮了下来。
张居正看着张四维两人说道:“你们两个都是急智,只不过怕是没有什么用啊。”
申时行苦笑道:“有没有用也得说,事关重大。”
“听说陛下见孔尚贤的时候,高拱也在。”张居正看了一眼申时行说道:“关于这件事,你有什么想法?”
闻言,申时行有些无奈。
一旁的张四维略微有些尴尬。
毕竟他是高拱的学生,本身这个位置就有些尴尬,何况这次的事情又牵连到了高拱。
“我觉得应该不是他。”申时行面容严肃的说道:“高拱这个人虽然性子直、脾气不好,刚愎自用、桀骜不驯。可是他的为人你们应该也知道,他也是读书人,应该不会盯着孔家。”
“我现在不怀疑他是盯着孔家了,”张居正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也不怀疑他是想在清查土地这件事情上搞破坏了。”
申时行皱着眉头说道:“那他想干什么?”
“抢班夺权。”一边的张四维抬起头说道:“如果山东的事情还是搞得风生水起,就会显得赵贤等人无能。”
“如果海瑞他们能在山东把土地清查完成得更好,那就能显得我们用人不当,也显得我们无能。如果山东查完了,换一个地方,让谁去?”
申时行怵然而惊,有些不敢置信的说道:“他想推海瑞?”
张四维轻轻地点了点头说道:“恐怕就是如此。可是你们也知道,海瑞这个人很能惹麻烦,而现在内阁只咱们三人。”
这事情瞬间就明白了,说白了就是高拱在皇帝面前卖好。
海瑞做出来的成绩,功劳全归他;海瑞捅的篓子,责任全归他们三人。
以海瑞捅娄子的能力,这屁股恐怕不好擦。
“好阴险!”申时行沉声说道:“实在是太阴险了!”
张四维有些尴尬,转头看向张居正说道:“阁老,你觉得这件事情……”
张居正抬起手说道:“你说的有道理。这次孔家的事情不就是如此吗?如果事情按照你所预料的,那么这恐怕只是一个开始。”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一边的申时行说道。
“这件事情,恐怕我们还真没什么好办法。”张四维在一边摇头说道:“孔家的事证据确凿,案件清晰明了;孔尚贤不但包庇,而且欺君。这件事情他已经惹怒了陛下,不管是谁求情,都会惹怒陛下。”
与人斗,其乐无穷
“如果我们现在这个时候站在孔家那边,就会让陛下觉得我们是在徇私,觉得我们没有一心为国、没有一心为公。”张四维说道:“到时候就难了。”
闻言,张居正叹了一口气,“说得有道理。”
“那总要想点办法。不如把事情散出去?”申时行咬着牙说道:“让外面的人知道这些都是高拱做的,让人们都去怪他。”
“作用有限,不过也可以试试。”张居正点了点头说道:“只不过这都是小道,我们还是要尽快催促山东那边把土地清查搞完。不但要搞完,还要搞得好、搞得快。只有这样,才能够断了高拱的念想。”
“另外,给山东的赵贤写信,让他们自己想办法。朝廷已经开始查孔家了,海瑞能查,他也能查。让他自己找个地方切进去,不能让海瑞专美于前。”
“山东上下大大小小的事情他更清楚,查起来也更容易。除了孔家之外,其他的人也可以查。总之,要把事情办好、办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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