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人的恶趣味不过是闲极无聊看看热闹,蹲在街边手里一把瓜子,看大妈大婶们互吐口水互扯头发互相谩骂。
但如果有人要向看热闹的人科普这场热闹的来龙去脉,也许有人感兴趣,但李钦载没兴趣。
他想看的只是热闹的场面,争吵,斗殴,就像看丑国爆米花大片,管你们谁正谁邪,只要打起来的时候多烧钱,多制作特效,打得精彩屌炸天,这就够了。
谁会思考爆米花大片里的精神内核?那不妥妥的有病吗。
“你俩真不打了?”
见二人一齐摇头,李钦载失望地叹了口气,道:“走了!下次若不打个头破血流就别搞那么大的动静,扫兴!”
衣着破旧的年轻人突然叫住了他:“听说李县侯是今年科举主考官,学生想请问李县侯,朝廷科举是量才而录,还是只是走个过场,实则朝廷仍会录选世家子弟?”
李钦载脚步停下,转身注视着他。
自打看热闹到现在,这是李钦载头一次正眼打量他。
“尊驾何出此言?”李钦载问道。
年轻人指了指旁边与他争执的国子监生,又指了指自己,苦笑道:“在下出身寒门,他出身世家,敢问李县侯,若您阅科考卷,是会录用他,还是录用在下?”
“朝廷录用他,则可抚世家之心,维一方平安,世家的势力亦可为朝廷所用,其利之大,何乐不为?而录用在下,区区一介寒门子弟,无权无势,无人无地,朝廷用之何益?”
“自汉以来,庙堂多取世家族人为官,数百年历如此,今日又弄出什么科考,看似给了寒门子弟希望,但在下请问,朝廷果真会取寒门而用之吗?”
李钦载仿佛明白了什么,含笑道:“所以,你们刚才争执的是这个?”
年轻人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他说我们寒门子弟在国子监求学,若只为求知,修德,增闻,未尝不可,若想求取功名,还是莫痴心妄想,朝廷取士不是我们寒门子弟能觊觎的。”
“在下不忿,故而与他有了争执。”
李钦载突然问道:“尊驾高姓大名?”
年轻人长揖道:“在下魏真宰,宋州人氏。”
李钦载又望向那个衣着华贵的年轻人,问道:“你叫什么?”
年轻人也长揖道:“学生汝南郡,袁公望。”
李钦载点头,汝南袁氏,他听说过,大多数国人都听说过。
早在东汉末年便是着名的顶级门阀,袁家四世三公,三国时期的袁绍袁术都是这个家族的。
后来司马氏得位,袁家渐渐没落,到了如今的大唐,虽说还是门阀之一,但势力已大不如前,只能说虎死不倒架。
李钦载望向袁公望,道:“科考所取之士,皆是世家子弟,这话是你说的?”
袁公望垂头道:“学生失言了,但事实上,朝廷十余年来取士,所取者大多都是世家子弟,若学生说得不对,还请李县侯赐教。”
李钦载的语气有些冷意:“你所言者,是朝廷科举之弊,既是弊端,朝廷自会慢慢纠正。”
袁公望惊讶地看了李钦载一眼,随即又垂下头去:“是,多谢李县侯赐教,学生明白了。”
李钦载没再理他,而是转望向魏真宰,道:“你是国子监生,也是今科的考生,你要做的是专心向学,而不是与别人争执无谓之事,寒门求学本已不易,将大好光阴浪费在这种事上,不觉得辜负父母和自己吗?”
魏真宰躬身道:“学生知错,多谢李县侯点拨。”
李钦载顿了顿,又道:“科举自隋而始,自我朝而兴,世上的事没有一蹴而就者。”
“你想要公正,朝廷也有人在为‘公正’二字而奔走,事情终归是往好的方向在发展,心怀希望,提升自己,老天终不会辜负苦心人。”
魏真宰长揖道:“学生受教了。但学生听说如今长安城有许多不好的流言,说今科取士仍如往年一般,只取世家子弟,许多寒门学子心灰意冷,已收拾了行装回乡了……”
李钦载沉默片刻,道:“机会终归是留给那些心怀希望不肯放弃的人的,人生在世,每一道劫关都需要自己去渡,那些提前离开的人,只能说心志不坚,渡不了这一道劫关,怨不得旁人。”
拍了拍魏真宰的肩,李钦载转身离去。
魏真宰盯着李钦载的背影,突然大声道:“李县侯,学生名叫魏真宰,今科的进士,必有学生的名字,金榜题名之时,学生再拜会李县侯。”
李钦载转身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莞尔一笑:“好,我记住你了,寒舍已备美酒,等你金榜题名,与尔畅饮。”
魏真宰再次长揖一礼,随即扭头盯着袁公望,握紧了拳头沉声道:“今科的应试,我一定会高中,我不信命!”
袁公望也毫不示弱地盯着他:“天道岂可违?不信命终归还是要认命。我们千百年积蕴,无数族人先辈之所累,凭什么给你们寒门子弟让道?”
魏真宰咬牙道:“
草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