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萌的话唤回了嬴政的思维,他低头看阮萌一眼,那眸中深深,全是阮萌看不清的神色。
那神色中有宠溺啊,他确实喜欢她,所以只看她一眼,就能让她心跳。
嬴政又深深看她一眼,一甩衣袍,离开了。
他的肩膀宽阔,他的背影笔直,他是能够承担着山河日月江山浩荡的男人。
秦王扫六合,虎视何雄哉!挥剑决浮云,诸侯尽西来。
李白赋诗《古风》,夸他功,贬他过,他却仍是这样一个男人,巍巍于天地间。
阮萌感觉到今天嬴政心情起伏的厉害,转念一想便明白。
赵姬就算再如何,那也是他的母亲,可是身为母亲她一口一个嬴政是她儿子,却从未在意过他。
嬴政这般骄傲的人,不曾低头,也不曾脆弱。
他不是把自己包裹在茧里隐藏心伤,而是因为他不屑。
他这般骄傲的人,连脆弱都是他所不屑的,他又怎么会有那种情绪。
这样的男人啊……
阮萌瞅瞅嬴政的背影,突然觉得……
她何其有幸,何其有幸……
得他宠溺,得以相伴。
嬴政走了两步,蹙起眉,回首果不其然就发现阮萌一脸愣怔地看着他,好像眼中雾蒙蒙的。
“还愣着干什么,跟上。”
嬴政说完,却放慢了脚步,等她跟上再提起步子,带她离去。
大厅内轻悄悄,所有下人都不敢说话。
他们是嬴政的人,自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但是陛下这次……是认真了。
嬴政的屋内一直很暗,入夜了,他喜欢拉着窗帘。
今夜他没有就寝,而是带着阮萌去了楼顶,那里专门有一处让他观天看景。
今夜有风,垂着他的银发飞舞,垂的他的长袍飘动。
他负手而立,像立于天地。
阮萌跟在他身后,静悄悄地站着。
这个世界属于他,这个天下属于他,而他,就站在自己面前。
这种感觉很微妙,银发的嬴政立在星辰遍布的天空下,好像天空都成了他的布景,只是他的所有物。
立了良久,风更寒,嬴政看着漫天星河,心思流转,慢慢沉淀。
他心情不好的时候便看天,他孤身一人时也看天。
所以他从不觉得寂寞,因为这天下都是他的。
嬴政转过身,阮萌立于他身后,乖巧又安静的。
阮萌以为嬴政会说什么,结果他冲阮萌招了招手,接着将自己的衣服披在了她身上。
衣服上有他的余温,还有他身上那好闻的味道。
阮萌裹在他的衣服里,变成了很小的一只。
嬴政又伸手将阮萌拉近自己的怀里,捏了捏阮萌的小鼻子,突然开口问。
“怕不怕。”
阮萌舔舔唇,仰头面对嬴政突然露出的笑颜,什么叫做帝王一笑……她有点害羞。
“怕什么?”
嬴政扬眉。
“朕今天在太后前说了这番话,明天你就可能掉脑袋。”
“朕问你,怕不怕。”
嬴政问着,笑着,笑意不达眼底。
阮萌甩开他的手,觉得在这种时候,她应该表忠心。
“不怕!掉脑袋就掉脑袋!我要是怕掉脑袋,怎么会努力爬陛下的床。”
话糙了点,但是理不糙么。
她就是个要啪不要命的,怎么着?
嬴政又笑了,他把阮萌连着他的衣服一起抱在怀里。
夜很凉啊,他的身上很热,非常温暖。
阮萌没有说。
她什么都不怕,因为……她是嬴政啊,我的陛下。
阮萌的眼睛晶亮亮,黑色的眼睛如同镜子,也能印着漫天星辰,也能染出他的模样。
“那就永远不要怕。”
嬴政说着,俯身,突然一口咬上了阮萌的耳垂。
这种咬是真的咬,狠狠厮磨,直到见血。
“永远不要背叛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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