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明重重吐出口浊气,目光阴沉,“我看官家的意思,不会重责韩斌,他还要留着韩斌对付宋伋。韩栋就不好说了。”
文彦博气得火冒三丈,狠狠一跺脚,转身就走,“郑行简那个王八蛋,老子揍不死他!”
许清冲停在一旁的马车招招手,“郎主,咱们是去枢密院,还是回王府?”
谢景明登上马车,“枢密院。”
北辽使臣团已到城郊都亭驿,枢密院掌管大周对外往来的一切事务,他得和北面房的几个主管商量下如何接待他们。
刚走不远,便有府里的小厮前来报信:“郎主,顾娘子去找郑行简了。”
“什么?”谢景明十分意外,“她去干什么?”
“兰妈妈打发我报信,顾娘子请教她这事的严重性,她就帮忙分析了下,结果顾娘子听完,脸色煞白煞白的,跳上马车就杀郑家去啦。”
谢景明立刻吩咐调转马头,“去郑家。”
小厮忙道:“萱草姐姐跟着顾娘子,兰妈妈不放心,让许远并几个侍卫也赶过去了。”
啪,鞭梢在空中响了下,马蹄顿时踩得如鼓点般急促。
许清笑道:“有许远在,没人能靠近顾娘子一丈之内,若论嘴皮子,还有文彦博呢,唾沫星子也能喷死姓郑的。”
谢景明心不在焉地“嗯”了声。
郑家门前,小小的巷子里已挤满了人。
文彦博双手叉腰,声嘶力竭骂道:“郑行简你个缩头乌龟,给老子滚出来!你娘的,表面交好背后捅刀,背信弃义卖友求荣的势利小人,贱不死你!”
咣当,门开了。
郑行简铁青着脸出来,背着手立在台阶上,下巴抬得高高的,“文师兄,做错事的人是韩栋不是我,难道批注不是他写的?难道他没有推崇陆蒙的邪说歪道?你有气甭冲我发——他是自作自受。”
文彦博连连冷笑,“修书你也有份,人家韩栋不修了,你却私印卖书,临了一推二六五,全赖在韩栋头上!你小子一开始接近我们就没安好心,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
被众人形色各异的目光盯着,郑行简着实有点下不来台,一时恼羞成怒。
“至少我不像你,卑躬屈膝,颠倒黑白只顾讨好摄政王!”
“何为黑?何为白?”文彦博步步紧逼,目光咄咄逼人,“顾先生于你有半师之谊,你用他的名义接近韩家,扭脸就说人家岳丈是反贼!我不遗余力帮你走动关系,你却陷害我最好的朋友!”
“出卖老师朋友换取前程,奉迎奸佞权臣,不仅恬不知耻毫不在意,还洋洋得意自诩正义?你上愧君父,下愧亲友,真乃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谄媚小人也!”
“好!”不知是谁大声喝彩,人群中随之附和,还噼里啪啦鼓起掌来。
郑行简脸憋得通红,恶狠狠盯着文彦博,“说够了吗?有本事你告我去,把我下大狱。”
文彦博当然治不了他的罪,也就是骂一顿出出气。
“别以为你能扳倒韩家,咱们走着瞧。”他气哼哼扔下一句,准备走人。
一转身,却见顾春和缓缓走下马车。
“诶,你怎么来了?”文彦博怔了怔。
郑行简也愣住了。
眼前的人和上次又有所不同,看她穿的戴着,并不是多么昂贵的衣料,怎么整个人看着愈发雍容典雅起来呢?
眉眼间也更生动了,减去几分青涩稚气,多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柔情绰态,让人的眼睛忍不住跟着她转。
恍惚间,顾春和已走到他面前。
“我父亲没有将外祖的手稿给过外人。”她表情淡淡的,看他就像个陌生人,“不告而取谓之窃,请你把书还给我。”
“嚯,原来他是个小偷!”文彦博大叫,周围随之一片哗然。
郑行简的脸涨得紫茄子似的,几乎从齿缝里迸出一个个字,“春和,那是你爹给我的,不是我偷的,你想好了再说话。”
“别扯谎了,我爹绝不会把外祖的手稿给你。且不说他为保护那几本书吃了多少苦头,那些是我娘的念想,想外祖的时候就拿出来翻翻,就凭这个,他怎么可能送给你?你又不是我家多亲近的人。”
文彦博又喊:“窃而不还谓之无耻。”他一边喊,一边拍巴掌,“郑行简,不要脸,郑行简,不要脸!”
声调颇为押韵,便有一群看热闹的小孩也跟着拍巴掌起哄。
郑行简快要吐血,“春和,我们认识那么多年了,你如此作践我,心里就不难受吗?你、你为了讨那人欢心,竟是一点廉耻都不要了!”
此时再听这话,顾春和只觉好笑,“那人?你是说谢景明吧,你都不敢说出来。也对,你这种人,原本就不配称呼他。”
郑行简愣住,“你?”
顾春和十分认真地说:“我就是想讨他欢心,如何?我知道你的心思,你艳羡他,又恨自己不是他,不择手段想要成为他,所以你丢掉以前坚持的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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