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而治”,也没了下文。
莫说柴家的一兵一卒,他连一根草都没看到。
宗元气得要砍了柴桂。
柴桂也摸不清头脑,来之前祖父说得很清楚,只要谢景明大军越过边境,柴家军立刻就从海路攻过来,直扑空虚的京师。
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动静?
还没等他们想明白,就被谢景明的大军堵在了一处小山坳。
曹柔自告奋勇, 要充当急先锋,领三千人马杀宗元一个的落花流水。
大冷天的,曹国斌愣是急出一脑门子汗, “快消停点吧,官家没追究你越权领兵就够意思了, 你还在他面前来回晃悠,生怕他不治你的罪吗?”
曹柔想不明白,“我明明替官家出了口恶气, 怎的还要怪我?我是越权了,可我也杀了很多敌人呀!”
曹国斌低声道:“许清私底下提醒我, 是柴家的私兵伪装成辽人袭击村子,故意引我们上当, 偏巧你就一脚踏了进去。
如果缓一缓,先将此事上报朝廷,说不定能以此为由戳破柴家的伎俩,给官家清算柴家提供一个恰好的时机。
曹柔脸白了白,语气已经软了,“他瞎说的吧,官家都没说话。”
“废话, 都到了不得不战的地步了, 说这些,擎等着扰乱军心吗?站前斩将是兵家大忌,官家隐忍不发, 不代表他不在意!”
“可官家一直想灭了北辽, 让咱大周北方边境再无隐患, 我这也算间接帮了他……”
曹国斌只觉胸口闷得慌, “你听听你说的, 你自己信吗?官家是想彻底击溃北辽,可不是现在。”
官家不管不顾疯狂追着宗元打,就是因为耗不起,必须速战速决。拉锯战对大周没有任何好处,再拖下去,待到春天回暖,柴家的水兵肯定会从海路攻进来。
表面上看是大周压着北辽打,可实际上,边防军多了很多不必要的伤亡,别说官家了,他都觉得窝火。
妹子杀的辽人本就无辜,边防军死去的兄弟更是毫无疑义的牺牲!
忍了又忍,看着妹妹泫然欲泣的脸,曹国斌不愿妹妹再背负沉重的心理负担,到底没把这些话说出口。
曹柔终于开始害怕了,“那、那官家会不会讨厌我?”
曹国斌的语气透着十二分的无奈和疲惫,“妹子,你那点心思哥哥也明白,没可能的,还是担心担心咱老曹家吧。唉,你越权领兵,那些兵也跟着你去了,别人眼里边防军都快成曹家军喽,他们要是参你哥一本‘拥兵自重’,你哥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不会的,官家一来边防军你就在身边跟着,足足十年的情谊呢,除了许家兄弟,没人比你圣眷更重。咱们曹家最是忠心,官家都看在眼里呢,发落谁也不会发落咱家。”
曹柔不停喃喃自语,也不知道是说给哥哥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对这个妹子,曹国斌是又头疼,又心疼,只得再三叮嘱:“你老老实实呆在后面,千万低调行事,或者干脆回家去。”
曹柔犹犹豫豫地问:“哥,我是不是……犯了很大的错误?”
“天塌下来有哥顶着,不怕!”曹国斌摸摸妹妹的头,转身出了军帐。
阳光透过窗子照进帐篷,恰好落在那柄棹刀上,刀刃泛着冷凝的金属光泽,和金色的阳光交织在一起。
灰尘在光束中跳舞。
她的心也在光束中跳舞。
曹柔抱着棹刀,脸颊紧紧贴在冰冷的刀身上,似乎看见那个人骑在高头大马上,阳光照在他身上,黑色盔甲闪闪发光。
大颗大颗的眼泪滴在冰冷的刀上,无声无息滑落,不留一丝痕迹。
凛冽的寒风卷着厚重的云层,嘶吼着,翻滚着,从北面天空黑沉沉压过来,眼看一场暴风雪是不可避免的了。
入夜,好一场大雪。
辽人彪悍,辽地的雪似乎也比大周凶猛,不是纷纷扬扬漫天而下的雪花片,而是风卷着雪,雪携着风,以崩塌之势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浑浑噩噩,苍苍茫茫,白毛风刮得旌旗东倒西歪,战马哆哆嗦嗦挤成一团,这样的天气,长在温暖腹地的大周人显然不适应。
连巡防的大周哨兵都躲进帐篷里烤火去了。
风雪狂暴的嘶吼声掩盖住军队行进的声音,人们低着头,一步一滑,喷嘶着白气,奋力在雪地里前行。
宗元紧紧盯着前方的隘口,近了,近了,只要从这里出去,谢景明就再也抓不住他。
等他喘过气,非要狠狠咬下大周一口肉不可。
寒风凄厉地吼叫着,听着像无数人在喊,“杀啊!杀啊!”
错觉,一定是错觉,一定是他太紧张了。
“前面,前面!”身旁的侍卫指着隘口惊恐地大叫。
宗元还没反应过来,便听山头上响起“嘟嘟”的号角声,紧接着,无数箭矢穿过雪雾,如俯冲的苍鹰一般盖过来。
辽人倒了一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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