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谓云眼角有些发红,许是情绪压制得太厉害,垂在身侧的手紧攥成拳,微不可察地轻颤着。
他小心翼翼地,声音轻得好似怕打碎什么东西。
“我没有。”
终究还是解释了,也不算解释,只是用三个字来否认。
荆谓云是真的不擅长解释。
一旁的陈浩屿听了急的不行,恨不得魂穿荆谓云,替他说话。
少女安安静静地望着荆谓云,琥珀色的眼瞳清澈见底,宛如一汪平静的湖水。
只见她抬起腿用鞋尖轻踢了下荆谓云的小腿,淡声道:“没有就没有,怎么还快哭了,好像我给你委屈受了一样。”
时郁有一瞬间觉得,如果自己这时候继续说那些冷嘲热讽恶劣的话,荆谓云真的会哭出来。
但这种时候,她又不可能说安慰的话,只能这样。
只希望荆谓云不要把她的话往心里去吧。
恶人好当,可扮演恶人,并不容易。
荆谓云怔住,一动不动像傻了一般。
他的眼泪和委屈,早在那一年就一起消失了。这么多年过去,再多的委屈和苦楚都打碎了牙连同血一起咽下去了。
可大小姐说什么?
没有就没有。
所有的话哑在嗓子眼,说不出。是啊,没有的事就是没有,为何非要说清楚去证明不可?
荆谓云把头埋低,不等时郁吩咐,就坐在她旁边,把各种小蛋糕,果盘零食往大小姐面前拿。
少年独自忙碌着,全然不见之前的躁戾。
从时郁的视角看过去,就像是一只献殷勤,竭尽全力讨好主人的大狗狗。
时郁心里蓦地有些发酸发涩。
这一切,是她造成的吗?是她把荆谓云变成这样的吗?
她是不是错了?
时郁真的好想对荆谓云说,“不要这样,你不用做这些的……”
——你其实很好,很优秀。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时郁早就分辨不出来了。她本来只是想完成任务,可总有那么一个人强势却又无法让人拒绝,一次又一次闯入进来。
一米八几的少年,比一米六多的少女高出好多,却总是在她面前低着头。
时郁稍稍垂眼就能看到荆谓云袖口下若隐若现的疤痕,心里无端生出想要碰一下他的冲动。
没有原因,没有理由。
就是想碰一下他。
等反应过来时,时郁已然把手伸出去了,她很轻很轻地揉了揉少年的头发。
【这样就好……】
【别哭呀,我信你,一直都信。】
——我会陪着你,看着你走向光明的未来。
作者有话说:
云哥其实是有点自卑的,还带点怂,不敢碰郁妹,摸个肩膀就愣在原地了哈哈哈笑死……
他非常非常尊重郁妹,男德学校优等生妥妥的!
荆谓云手上动作一停, 抬眸看过来,不知道被触动到了哪个点,他的眼睛莫名有些亮。
明明会所里开了很足的冷气, 但他的手心却出了汗。
这一次, 不是因为酒精上头。
时郁想,倘若不是发生了那么多事,荆谓云的性格应该会很好吧?
就像他的发丝一样, 温顺柔软, 他本来就不会去主动伤害谁,一直都在被迫反抗。
自己何尝不是一直在逼他黑化。
时郁眼睑低垂,只揉了两下, 就改为戳荆谓云的脑袋,“我要吃西瓜, 把籽弄干净。”
说完,她有点心虚地收回了手。
荆谓云“嗯”了一声, 极有耐心地用水果小叉子,一个一个挑出西瓜上黑色的籽。
头顶的射灯打着转往下扫着, 事情悄无声息的平息了, 众人也就放心继续去玩了。
“女生别光坐着,去点歌啊!梁恬去选个歌吧, 看你一首没唱。”这么大的嗓门, 除了沈寻没别人。
他喝了不少,人看起来凶巴巴的, 男生们怕他, 女生更不用说了, 怯生生地过去点歌。
梁恬还是那副大家闺秀的样子, 即使在如此混乱的场合下, 依旧稳如泰山,温和有礼。
“我就不唱了,我不会唱歌,我和时郁一样吃点水果就行。”
梁恬的声音很好听,有点软糯的感觉,说起话来时,柔柔的,乖得不行。
沈寻挠了挠他那有点扎手的寸头,一屁股坐下来,“那我陪你喝点吧?看你挺无聊的。”
梁恬:“……”
时郁:“……”
【这孩子缺心眼吧?】
【拜托你出门千万别说是美厄斯的学生,就说是隔壁二臂学校的吧。】
【从今天开始,我要和他断绝前后桌的友谊!】
荆谓云压根没听,还在挑西瓜籽。只是在听到大小姐的心声时,不动声色地扫了沈寻一眼,算是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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