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偷窥得来的秘密,只有他知道的大小姐。
他不想分享出去。
但荆谓云又忍不住想,如果大小姐是真的任性,该有多好。
那样,她就不会因为为别人考虑,而把自己折磨成这个样子。
大概是退烧药药劲上来了,时郁眉头稍松,虽然仍旧迷迷糊糊的,整个人却乖的不行。
荆谓云困意也上来了,一开始是靠在椅子上,后来是用手臂当枕趴在床边,半睡半醒。
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意识昏昏沉沉,等他睁开眼时,感觉旁边贴过来了什么东西,热热的,似能把他融化掉。
他困倦地掀了掀眼皮看过去,发现时郁不知何时凑了过来,毛茸茸的脑袋蹭着他的胳膊,睡得正香。
荆谓云那一瞬间,心都跟着化了。
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像是个做贼心虚的小偷,害怕她会在此时惊醒。
“咳咳——”门口突然传来轻咳声。
荆谓云抬眼看过去,发现是许衡,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
许衡很健谈,总有说不完的话题,一个人自言自语也不会觉得尴尬。倘若是普通人和他说话,只会觉得很舒适。
荆谓云却能分辨出,那些看似不经意地话语,全是试探和引导。
所以,他全部置之不理。
“你这样子多长时间了?”许衡突然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荆谓云仍旧不说话。
他仿佛把所有的话都留给了躺在床上的人。
许衡没办法,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我听说,是你最先发现她不对劲,把人带来医院的。”
“……”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问题不是出在她身上,而是在你。”
“……”
“等她烧退了以后,别让她再在医院待着了,这地方,没病的人都能待出病来。我上次说的那个猫咖,你可以领她去玩一下,放轻松点……”
“……”
“你要想帮她,得先让自己走出来。”
许衡说了很多有关心理的事,和荆谓云直接读取内心想法不同,他的方式是去理解,去感受,而不是直观的听到什么。
说完以后,他就走了。
可能职业病吧,病人见得多了,看到荆谓云这种就忍不住多说了点。
荆谓云还是一句没理他,在人走后,摸出兜里的手机,按亮屏幕。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时郁的照片,锁屏是,桌面是,聊天背景也是。
相册里还保存着在游艇上拍的照片,过生日时的照片,一张接着一张,留下不可泯灭的痕迹。
在这个世界里,更在荆谓云的心里。
他的手指滑动屏幕,把生日照片上的五个人,裁剪成两个人,只剩沙发上的她,和扶手上的他。
仰视者与俯视者。
老天爷好似拼了命的要把他们两个人往不同的方向拽。
错过。
荆谓云有些烦躁地掏出随身携带的打火机,“啪嗒啪嗒”的点着火。
烟盒就在兜里,但他却没什么心情抽烟。
以前是情绪不稳定的时候抽烟冷静一下,现在是清醒的状态下,还带着烦。
就好像,明知道前方是悬崖,偏偏还得迎着风,灿烂的笑着,张开双臂往里面跳。
“今天的天气很好呢, 你叫小郁是吧,接下来我问你一些问题,你可以回答我吗?”
“……”
“不想说话也没事, 用点头或者摇头来表示可以吗?”
“……”
“这几天睡得还好吗?有没有感觉轻松一些……”
许衡耐心地和时郁说了很多话, 从今天的天很蓝,云很白,到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奇怪的是, 无论他说什么, 时郁对此都毫无反应。
少女精致的脸上没有情绪,只有空白的平静。
旁边的窗户半开着,能看到外面的风景很不错, 偶尔有鸟鸣声或者汽车驶过的声响,混杂着不太清晰的行人说话声。
阳光透过玻璃折射出奇异的光影, 窗台上摆放了几株绿萝,密密麻麻绿色的叶子顺着高处向下延伸, 不经意间看去,仿若是一片植物瀑布, 莫名让人心神宁静。
房间小小的, 甚至不足时郁的卧室大,却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时郁坐在沙发上, 旁边摆了很多动物玩偶, 不远处的地上还有小孩子玩的乐高积木拼图等。
忽然,许衡注意到时郁的目光在那些积木上停留了一瞬。
时间很短, 似只是随便打量了一眼, 很快就收回了视线。
许衡却轻笑了一声, 柔声道:“在你之前有个小男孩, 他来我这也是, 什么都不说,也不搭理我,每次来就坐在那玩积木拼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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