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捧场当捧哏,这位阿婶绘声绘色说完了,末了肯定添了句:“指定是让鬼给拉下水田了。”
这头把王二狗的死当热闹事看,毕竟村里很久没出现过这种玄乎死法,加上昨天还是清明,可说的就多了,对王二狗的死,这些说嘴妇人也没几分真心实意唏嘘,都是说句可怜的,然后眉飞色舞继续学起来。
田埂那头,张家的田氏正破口大骂:“他娘的王二狗,死也不死在别处,死到我家水田,脏了我家的地,晦气!”
“你怎么说话的,我儿已经死了——”王二狗阿娘哭的坐在地上站不起来,刚起了个头,就被田氏呸了一脸唾沫。
田氏叉着腰大骂:“你儿子死了又不是我家的,死哪里不是死,挑我家的水田,这么晦气的事,要是耽误了我家田里庄稼,我是问你要银子,还是问你要银子,给老娘在这儿冲大头来了!”
有人劝田氏少说两句,人都死了。
“敢情不是死在你家的田,你那么爱,王二狗你拉回去在你家地里泡一晚上,以后种的米你还吃不吃!”田氏嘴霹雳巴拉反骂回去。
撅的开口说‘人都死了’这位脸发青,可还真不敢说别的。要是王二狗死他家田里泡一晚上,那这种了稻米出来谁吃——
想着确实晦气。
村长嫌吵吵骂骂的头疼,喝了声,让张柱子管管自家婆娘,男人说话这是干啥。张柱子颤颤巍巍的还没开口,田氏先坐在地上,小寡妇上坟似得一声拔的老高开始吊嗓子哭起来了,哭的比死了儿子的王二狗阿娘还要惨。
“我怎么命这么可怜啊,我家是招谁惹谁了,好好地肥田沾染了晦气还不能说。”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村里欺负我张家,我可怜的肥田,王二狗家要赔我的肥田,大家评评理啊。”
“又不是我害死王二狗的,是他自己没长眼喝多了马尿掉谁家不好,掉我家,我的肥田啊,我的稻米啊。”
语调拉的长长的,声音又细又尖,盖住了王二狗阿娘的哭声。
就因为田氏会哭会骂会闹,这要是理缺,村长还能掣肘住,田氏也不敢这么来,可今个儿这事,村长只能由着田氏找王二狗家哭嚎,总比问他讨肥田行。
可怜王二狗爹娘大早上听见儿子死了,过来认尸,还没哭嚎两嗓子表示痛失独子,先惹上了田氏这个泼辣的,被追着要赔偿。
王二狗阿娘哭的声都没了,坐在地上一时不知道是说不赔银子,还是哭儿子。王阿叔站在王二狗尸体前,像是吓傻了一样,脸色苍白,后退了几步,晕了过去。
“王阿叔晕了。”
“诶哟造孽啊,小田前两天染了风寒病还没好,现在王二狗死了,以后王阿叔可咋办啊,是我也不想活了。”
村长喊妇人别干学嘴,来几个人扶着王阿叔先回去。
王二狗如今死了,王阿叔成了寡妇,要避讳。
那几位瞧热闹的便说:“王阿叔怎么说也是个哥儿,我们哪能架的动。”
“就是就是。”
送王阿叔回王家,哪里有留在这儿瞧热闹好。
最后是黎周周出来搭把手,顾兆说:“我同周周一起去。”
这样安排妥当,本来黎周周和王阿叔都是哥儿,没什么好避讳的,但之前王二狗攀咬过,如今顾书郎也过去,真的是再也没有说嘴余地。
“本来也不可能没影的事,这不是有的人非要往周周和王阿叔不清不楚扯吗,诶哟吓得周周买豆腐都是买完就跑,总不能以后不吃豆腐了。”
“如今连着顾书郎也一起去,背后说这话的啧啧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王婶气得脸色不好,扭身就回院子。
“谁急了就说谁呗。”
王阿叔一晕倒,王二狗爹娘就不能走了,总要留下有主事的,怎么收敛尸体,怎么办白事,怎么下葬,还有田氏吵着要讨公道让王家赔银子。
这一下都成了王二狗爹拿主意。
总不能把王二狗尸体就这么晾着,等王阿叔醒来再说吧?
王家小院。
黎周周架着王阿叔胳膊,顾兆开的门,也没关大门,院子小除了石磨就是灶屋,贵的糖油估计都锁着。
进了里屋,一股子药味混着臭味,做了一个月的肥料,顾兆闻出来是尿骚味,村里有些人家,天冷的懒得起夜去后院上茅厕,一般都给屋里放个尿桶,夜里就在屋里上,早上再去倒。
不过黎家没人这么干。
顾兆将门打开,堂屋堆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另一头里屋是王阿叔睡得。
炕上躺着的小田,听到动静从炕上爬下来,穿了个单衣,本来就瘦巴巴的可怜,如今脸惨白一侧肿着还有青色的指印。
这当然不可能是王阿叔打的,王阿叔平日里很看重小田的。
“阿爹——”小田光脚扑着过来。
顾兆说:“你阿爹晕了过去,你先穿上衣服别感——风寒了。”
小田眼泪含泪害怕看周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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