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要买骡子,今年的稻米黎家就留了六石自己吃,三十七石卖的官价,赚了十四两八百文。骡子是黎大上镇上畜牧行瞅的,两岁左右大,牙口也好,毛光水滑的,黎大瞅着好,价位也成,花了八两银子。
买了骡子办了手续,登记在册。黎大牵着骡子,又去买了酒、糖、大棒骨,药馆掏出了顾兆写的字条递给伙计,家里炖鸡放大料,黎大觉得味好。
装了一筐,回去路上黎大也没起在骡子身上,就牵着绳,让骡子驮着筐,慢悠悠的回到了村里。
黎大家买骡子了。
村里人人瞧见了,不过也没几个说酸话的。
“就是为啥不买牛?牛种地耕田不是更好使吗?”村里人疑惑这个。
但黎大家要买啥就买啥,又不是他们家买。
十一月中是彻底闲了下来,村里热闹起来,妇人阿叔闲着能串门说热闹八卦,杏哥儿抱着元元也爱上黎家来玩,他家今年水田试的多——
大哥家不乐意,怕危险,不过家里庄稼地的活都是公爹做决定。因为是黎周周赘婿顾兆出的主意,杏哥儿的公爹便仔细问杏哥儿成不成。
这杏哥儿哪里敢打包票,只说黎周周家上十亩水田的肥,他和周周从小长大,知道周周性格,不是张扬的人,很是稳重老实,又说大伯种田也好,父子俩都同意拿十亩水田来追肥,应该是没啥的吧?
本来杏哥儿公爹也纠结害怕,想着拿五亩水田试试算了。听到杏哥儿说这番话,尤其是黎大种田好,仔细想,那确实。当年黎家老头子分家,给黎大分的田,那都不能用偏心说,真真是恨黎大,分出去的十亩旱田,五亩水田,那都是糟透的。
尤其那旱田,是黎家年年种,田给累着了,种一茬黄米,那么好活的粮食,连一石都没有,就这样的旱田给了黎大。
黎大当初刚分家,带着五六岁的哥儿,头几年连肚子都填不饱,又不敢紧着种,让地缓,歇一歇,肚子就得饿。
杏哥儿婆母都要背地里说一声,当爹娘的,怎么心肠就能这么狠心,黎二黎正仁是黎家老两口的儿子,黎大难不成就不是了?
就那么糟的旱地,黎大愣是给种出来了。
今年多少收成来着?
杏哥儿知道啊,赶紧说今年黎周周家,旱地一亩有四石了。
于是杏哥儿公爹抽了一晚上的旱烟,咬了牙,上了十亩的水田肥。他家水田一共二十多亩。
就这样提心吊胆的,天天往田头去瞅,终于到了收成。
自然不用多说。如今杏哥儿婆母特别看重杏哥儿,夸杏哥儿当初胆子大能说话,家里地里庄稼的事,老汉问她啥意见,她都不敢吱声。
如今杏哥儿在王家地位那是一个大拇指。
“没事就去找周周串串门,抱着元元多玩会,家里如今清闲也没多少活。”杏哥儿婆母说。
杏哥儿便不客气,高高兴兴应了声,带着元元去找黎周周玩了。
“今年家里手松些,我想过几日去镇上扯点红布买些新棉花,给元元作身新衣裳,别看他人小小的,一天一个样,长得可快了。”杏哥儿抱儿子放地上,一手扶着。
元元如今会走路了。
按照这时候说法,元元去年元宵过了就是两岁,实则一周岁,现在实打实的一岁零十一个月,老人家会说孩子过了年就三岁啦。
古代小孩夭折的多,尤其是村里的,所以起的名字贱,往大报一岁也是想哄过小鬼,意思这是大孩子了,身子骨硬朗,少缠着。
“那一起去。”黎周周答应。
元元走路不太稳,摇摇摆摆的,杏哥儿就跟在后头扶着,怕儿子跌倒,一边说:“你要买啥?”
“买块糖,我岳家在盖屋,估摸没多久要来报喜信。”黎周周想提前备着,别到时候急急忙忙的。
杏哥儿说成,又想起什么,说:“我爹娘要带光宗去府县送粮了。”
“今年二叔二婶光宗都去啊?”黎周周问。
去年黎周周成亲,黎二才从府县送完粮没几日。每年都是十一月农闲了,黎二家的稻米不卖,舂干净了,装着麻袋给府县上黎三黎正仁送去。
全是稻米,没有麦子。
刘花香说她那弟妹是府县城里人,娇气的不得了,跟她们农家人比不了,平日里很少吃杂粮,见天的白米饭吃,用的碗啊小巧的,让她吃得八碗才成……
这是早先刘花香带着杏哥儿光宗一起去,见了世面,回来学给村里人,府县人穿什么、吃什么、用的什么碗都能说一天,当时村里人听得也热闹,没见识过啊。
黎周周听杏哥儿学过,只记得府县好大。
黎二家送粮也不是白送,收钱的,按着官价一升八文钱。赶着牛车去府县,天不亮出发,因为牛车驮着粮食,杏哥儿唯一去的那次,也是他和弟弟光宗轮着坐,光宗坐的多,他大部分是走的。
到了府县已经晚上,城门关了,他们得在外头露宿一夜,早上城门开了才能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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