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穿的那件短袄一瞧就是新做的,布料和头上抹额一样,对襟开,胸口是圆圆润润的‘福’字,这认识的人多,每年过年门上贴的、写的对子都有。领口袖口还有花。
早早来等着吃席的村里老太太一瞧就不得了了。
“诶呦老姐姐今年打扮的有福气啊。”
“可不是福字都穿身上了?”
“这衣服料子这绣活,谁做的?你家大儿媳给绣的?”
顾老太还没说,朱氏先笑说:“我哪有这么好手艺。”顾老太乐乐呵呵说:“是周周做的,前几天我过生,本来是乡下村里老婆子,哪里想大办吃席,还是我家老大说是正生,小四一听说盖屋摆酒席正好一起,老大就掏了一半银子,算是给我过个寿。”
原来如此。
村里人抿着嘴笑互相打眉眼官司,就说李桂花咋滴这么大方,原来酒席大房还出一半。顾老太把这话说的明明白白,朱氏听了也爱,他们大房总不能银子掏了,面子人情全是四房做的。
有人上手摸顾老太衣料,哎哟诶呀直夸,说这料子好,一定不便宜吧?比我去年给我家娃儿扯得那块还要好,这颜色以前也没见过如何如何。
“周周说是府县拿回来的,多少钱我不晓得,孩子破费了都是孝顺孩子。”顾老太是把黎周周夸了又夸。
有不长眼的拿当初黎周周迎亲,顾老太扭身就走说事。顾老太笑着啐了口,说:“你这个碎嘴的,那时候我就听外头风言风语学舌,你现在看看,兆儿上门过去过的咋样,你仔细瞅,这才多久就长得又高又结实,可见黎家是门好亲事,周周照顾的好,兆儿也没委屈……”
“没受委屈,我在黎家,周周疼爱我还来不及呢。”顾兆笑眯眯说。
大家起哄笑。
黎周周有些不好意思,害羞的,心里却高兴。
过生就是热热闹闹的,来顾家吃席,表面上总是要说些吉利话,于是团着顾老太夸顾老太有福气,说衣服好看、抹额精细——这也是实话,就算顾兆入门当了赘婿,小两口也没忘你这位老太太,还孝顺着呢。
于是顾书郎黎周周孝顺名声就有了。
旁边李桂花陪着笑,心里磨牙插不进去话,怎么好名声全到了顾兆和黎周周身上了?今个可是她家摆酒的。
今个的流水席,顾老太可是出了一回风头,村里爱说话爱学话的都是妇人,平时买根红头绳都能显摆一两天,更别提现在顾老太身上穿的新时面料颜色,那说的、眼神流露出来的可不是骗人的。
都羡慕着呢。
还有人想,这么好的面料颜色,让个老太太穿身上,这不是糟蹋浪费了么。后来真有人去镇上瞅,一问价钱可舍不得了买同款,选了块便宜的,回来又嫌,总是记着顾老太身上那件,又学了一通,顾老太过生那天穿的袄子光布料值多钱,别提棉花,还有那绣活,啧啧,你说黎家图啥啊?给个老太太送这么贵重的礼。
总之,本来是顾四家盖屋摆流水席的热度,当天吃席到之后几天全成了顾老太过寿,黎周周送的短袄,顾大家出了一半银子不然李桂花那小气样能舍得?
雪还没下。
黎家收起来的火炉早早摆出来了。
村里人去年买的,今年也差不多时间拿出来用,没买的农闲了赶紧去十里村朱泥匠家买。王婶家也是。今年水田收成好些,手里富裕,加上去年孙子冻得直哭,天刚冷,大儿子便说要买炉子。
王婶脸色先是变了下,最后不情不愿的掏了三十文钱给大儿子。
买就买吧。
今年订炉子的多,朱泥匠说附近几个村都有人来买,要排队等个六七天再来拿。朱泥匠家这一年凭着烧炉子、烧大茶缸就赚的不少。这会老子坐在后院的炉窖前,手里端着大茶缸,没事喝口热茶,盯着儿子干活。
儿子手艺不如他,还是要多看看。不过现在活多了,整天要他一人烧忙活不过来。
朱泥匠说:“下雪前,你和你媳妇抽空去趟镇上,给黎家的礼别忘了,一块糖,黎大好像爱喝酒,再买一坛子酒,还有干货脯子,这些钱别省。”
“晓得了爹。”朱泥匠儿子知道今年的进项全是靠顾书郎的主意,买那些个东西才能花几个钱?
别看大茶缸卖的便宜,可做起来也省事不费什么功夫,镇上村里干粗活的都爱用这个,黄泥也是村里附近山上掏的,不要钱,柴火也是捡的,就是费把力气,结果这个卖的最好最赚钱。
更别提炉子了。
“你看着拿,别寒酸了,我瞧着顾书郎是有大造化的。”
朱泥匠儿子觉得爹又说高了,顾书郎是聪明些,琢磨的大茶缸也好使,可大造化就不成了吧?难道还能跟村里秀才比肩了?
过了几日,附近各个村子的人来取炉子,其中就包括王婶的儿子。这人去年见过,二十八封炉窖了才来,朱泥匠儿子记得清,还说家里有孩子能不能通融下。
想啥呢。你家有孩子不会提早来买,他家炉窖都封了,这要是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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