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一圈儿,里头静悄悄地,什么都没有,打了个哈欠,“许是昨夜没关严,教风吹开了。”
她说着,顺手带上门,回去睡觉。
书房里,那人浑身汗湿,直到许久之后都没有动静,才瘫软地趴在地上。
他是韩家的一个仆人,被人收买,潜进书房看看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方才那一瞬,仆人已经将被发现之后面临的严厉惩罚全都想了一遍,极后悔为了一点钱偷偷潜进郎君的书房。
不过现下安全了,他的贪心又上来,便扶着椅子爬起来,继续查看。
案头缸有七八个画轴,就那么随意放着,一般这么随意地摆放,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是以他直接略过,看向博古架。
博古架上有几个大小不一的木盒,基本都没上锁,他一一打开来,看看里面的东西,便合上。
直到博古架最下方,也就是他方才趴伏的地方,有一个细长的盒子,大小看起来像是装剑或者画轴。
仆人蹲下,慢慢打开来,是画轴。
单独放在盒子里,难免教人怀疑有特别之处。
是以他在衣襟上擦了擦手,才小心地双手捏着画轴两侧提起,而后慢慢展开。
画上,是少年少女两个人,少年伏在假山上,少女站在下头,少年伸手递着什么东西。
仆人举起画,仔细辨认,才发现是一枝桃花。
他感觉这是唯一符合那人所说的有特殊之处的东西,便看向落款处。
仆人不识字,只看到落款处只有一竖排字,瞧着也不算复杂,松了一口气,从怀里拿出纸和被布包着的炭笔,照着那字描摹。
“天盛十二年,三月二十八,桃花春。”
第二日,晚,谢家东院。
谢钦在东院和尹明毓一同用完晚膳,便直言:“我今日在东院留宿。”
而他又不想太过粗俗,又担心尹明毓不明白,便一板一眼地说:“夜里教你写诗,那种留宿。”
尹明毓:“……”
这种留宿的说法,真是清新脱俗。
不过需求是双方的,虽然话是奇怪了些,她也当是情趣,便应下来。
谢钦准备十分充分。
尹明毓沐浴完,穿着一身轻薄的寝衣出来,就看他拿出一盏琉璃香炉,优雅地铲完香灰,又用香筷在香炉内轻轻转圈捣动。
“等片刻,便好。”
尹明毓略显茫然地坐到床沿上,看着谢钦又开始压香灰,然后换成香扫,缓慢地扫去香炉边缘的香灰。
谢钦取了篆模,又拿起一旁的香勺,问尹明毓:“可要试试?”
尹明毓敬谢不敏:“郎君请,我还是不捣乱了。”
谢钦便优雅地填香粉,起香篆,而后拿了一根线香伸到烛火上,点燃香粉。
香烟缓缓升起,一点点朦胧了尹明毓的视线,她透过烟看一身白色寝衣、墨发如瀑的谢钦,仿佛他周身萦绕了仙气,教人有些不敢亵渎。
但仙人起身后,端着两杯酒,缓缓走向尹明毓,主动走入凡俗。
为色所迷,尹明毓有些口干,接过他手中的酒,恰好便解了一丝渴意。
谢钦也仰头饮尽,放下酒杯,落下床幔,带着酒香的唇便覆上尹明毓的。
青丝融合,共垂枕上。
尹明毓一双白臂揽上他的脖颈,温言耳语几句,如竹的君子便与她共沉沦。
这一晚,瑕不掩瑜,两人颇为和谐地度过,第二日尹明毓起来时,谢钦的身影依旧不在。
她也不失落,只是瞧着那一炉燃尽的香灰,伏在床榻上笑得肩膀微微抖动。
真雅啊……
就是像作法。
尹明毓老老实实在正院暖阁和谢策一起“做功课”,两天后,跟谢策愉快地说:“小郎君,明日我有些正事,需得外出,便不能和你一起做功课了。”
谢策不能理解,“为什么?”
尹明毓反问:“什么‘为什么’?”
谢策噘嘴,“凭什么?”
尹明毓揣着明白装糊涂,摇头道:“什么‘凭什么’?”
谢策着急地拿起笔,往她面前探,“天天写!母亲没有!”
尹明毓还是摇头,讨人嫌地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谢策说话已经好了很多,可还是不能完整准确地表达自己的意思,又着急,便去扯曾祖母的袖子,一边扯一边小手指尹明毓:“曾祖母!说,说……”
谢老夫人搂住曾孙,隐晦地瞪了尹明毓一眼,然后哄他:“好好好,曾祖母替你说。”
被瞪的尹明毓摸摸鼻子,收敛了一些。
谢老夫人哄完谢策,又转向尹明毓,一本正经地问:“策儿问,为何你不用日日练字,还能出去。”
她说完,还认真地询问谢策:“策儿,曾祖母问得对不对?”
谢策重重地点头,“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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