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明毓比较麻烦些,她只要出现在竹楼下,就完全代入进婢女的身份,还亲自坐在底下烧水沏茶,教谢家众人都不敢看她,又不得不用余光注意着她。
不过也正是因为岩族众人都当她是婢女,根本没人注意她,反倒都仰头看着读书的小郎君,听着他有节奏的读书声,眼神渐渐带着敬畏、向往之色。
不远处,村子里的几个小孩儿不敢靠近,就躲在草丛里,羡慕地看着谢策。
尹明毓注意到,并没有管,端着其中一壶沏好的茶,送去给老先生。
书童守在门口,一见少夫人亲自端茶,连忙恭敬地接过来。
尹明毓没进去打扰谢策读书,又转身下楼,沏好另一壶茶送去给老大夫。
老大夫正在处理药材,立时停下,起身去接,“少夫人,教老夫的医童下去便是。”
尹明毓提醒:“我是金儿。”
老大夫一顿,改口道:“金儿姑娘。”
尹明毓环视一圈儿。
因为只有八座竹楼,他们人又多,便安排谢策的启蒙先生和大夫住在了一间竹楼里。
那位老先生的书大多都还在箱中,没有让人拿出来,是以药香满屋,老大夫的药材侵占了更多的空间。
在外行走,药是极重要的,尹明毓道:“此地药材丰富,不妨再从村民那儿收一些。”
老大夫面上一喜,“若是能收到些好药材,最好不过。”
尹明毓便笑道:“我想以药材代诊金,恐怕届时得辛苦大夫一二。”
赔本的买卖,不能总干,无本的买卖,大有可为。
老大夫完全不在意,甚至还有几分迫切,“老夫就是大夫,看病再寻常不过,算不得辛苦。”
尹明毓与他沟通过,便有数了,不过下去后却没有立即有动作,继续在空地上坐着,悠闲地喝茶磕松子。
午膳时,岩峡在银儿的逼迫下,又带回来几只鸡,一盆刚捞回来的鱼,还有各种青菜。
谢家带出来的厨子,在外都能顶起一间酒楼,手艺极为不俗,而且顿顿菜色都不同,能吃到的人不觉什么,吃不到的人闻着味儿却痛苦至极。
青壮年们勉强还能控制住,远处岩族的小孩子鼻子一动一动地嗅着香味儿,馋的口水直流,远远地看见那些外来人吃完,都快馋哭了。
直到被家里人找过来,揪着耳朵拎回去。
尹明毓主仆站在竹楼上,瞧见那些瘦巴巴的孩子被拽着离开。
金儿不忍心,可也知道自家娘子做事肯定是有道理的,便也没有多问。
而小孩子们回到各自的家里,有的拿着梆硬的饼子,食不下咽。
有的看着自家空荡荡的院子,终于忍不住大哭:“阿妈!哇啊啊……那不是咱家的鸡吗?”
还有别家,也在哭:“蛋、蛋不是要卖钱吗?呜呜呜呜……”
不大的村子,哭声此起彼伏,另有几家连锅都没了的,看着灶上的空洞,幽幽地叹气:作孽哦~那些娃子到底在干什么?招回来的啥人呦?
午后,谢策吃饱了躺在竹床上睡了觉,起来后终于得了一些空闲,下到楼下,扯着羊在空地上飞奔,笑声清脆,回荡在周遭。
小孩子控制不住,午间在村子里哭得伤心,下午又摸到了竹楼附近,甚至比先前还更近了些。
岩族青年们发现他们,觉得谢家人不好相与,便驱赶他们离开。小孩子们不害怕族里的人,不愿意走,便有些吵闹。
谢策先前没注意到那些孩子,一听到声音,看着看着,便牵羊向那个方向挪步。
护卫们拦住了他,“小郎君,请止步。”
谢策懂事,抬头看看他们严肃的脸,就止住了步子,站在护卫们身后好奇地看着那些跟他不太一样的孩子。
尹明毓安静看了一会儿,对银儿招手,覆在她耳边嘱咐几句。
随后,银儿走过去,刚走到岩族青年们附近,便被他们举刀拦住。
“吓唬谁呢!”银儿忍着怂,直接翻了个白眼,随即冲那头的小孩儿们招招手,喊,“小孩儿,过来!”
小孩子们面面相觑,只有一个七八岁的小子听得懂汉话,却也不动弹。
岩峡皱眉,挡在孩子们身前,警惕地问她:“你想干什么?”
银儿掐腰,微微扬起下巴,趾高气扬道:“一群小孩子,我能做什么?吩咐他们些活计!”
岩峡不愉,“有什么事儿,跟我说就是,他们能干什么活?”
“穷人家的孩子早早就下地了,怎么不能干活?我不跟你们说,我直接跟他们说。”
银儿说不跟他说话,就直接转向那群黑不溜丢的孩子,不客气地“商量”起来:“你们村这些男人干活忒不细致了,说了要嫩草喂马喂羊,带回来的都是什么草?”
岩峡:“……”
怎么有这么麻烦的人?
银儿根本没瞧他,继续对小孩儿说:“你们割了嫩草带过来,我给你们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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