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童奶娘也不由自主地走神,一个没注意,又剪了个豁口。
谢策急得不行,却也没责怪她,只催促她赶紧补救。
童奶娘收了收神,专注地剪毛,好不容易刷刷剪完,站起来一看,发现还是不对称,只得又蹲下剪。
她越剪越秃,谢策便越是小脸绝望。
这时,谢钦回到后宅,看到尹明毓垂涎的神色,轻咳一声,道:“二娘,好看吗?”
尹明毓笑呵呵地点头。
谢钦:“好看便多看两眼。”
不是你的。
寻常人很难不对这样大的一笔钱起贪念,是以谢钦大公无私之举,教樊少族长和州衙官员们皆震惊不已。
而谢钦并非温吞之人,留给尹明毓些许把玩的时间,便将这些银子的安排据实以告,并且准备好了安抚一二。
但尹明毓并没有表现出强烈的不舍情绪,很是平静地接受了。
尹明毓甚至十分通情达理地说:“到底是不义之财,郎君这般处理,极妥当,而且能够为南越百姓出一份力,也算是我的功德。”
谢钦:“……”
白做一番准备,丝毫没有用上。
尹明毓瞥了谢钦一眼,故作怀疑地问:“郎君该不是以为我不知分寸吧?”
谢钦即刻否认:“怎会?”
他当然知晓尹明毓知是非识大体,可尹明毓竟然没借机赚他一笔,教他颇不适应。
金儿和银儿则是悄悄交换眼神。
尹明毓最后看了看白花花的银子,拔回眼神,大度道:“郎君教人盘点好,收进库房吧,也好尽快派上用场。”
谢钦看着那一箱箱簇新的银子,眼神一瞬间闪过厉色,随即转向尹明毓时,又温和下来,主动道:“我买下了前任刺史的宅子,直接记在了你的名下;另外我在扬州有一处庄子,邻水而建,你既是喜欢扬州,庄子连同周围田地一同作为补偿,可好?”
尹明毓眼睛一亮,嘴角上扬,却还故作矜持道:“这怎么好意思呢?毕竟是用于百姓……”
谢钦失笑,“既是如此,我收回前言?”
尹明毓立时改口道:“谢过郎君,那我便不与郎君客气了。”
谢钦毫不意外,这才是尹明毓。
尹明毓扇面遮住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笑眼,得了便宜还卖乖道:“这是郎君自个儿给我的,可不是我要的。”
她就是这样的性子,什么都能玩笑似的过去,若不了解她多些,那些好处也要教玩笑遮住。
谢钦点头,温声道:“是,全是我自愿。”
尹明毓眉眼弯弯,放下团扇,点过箱子,声音欢快道:“抬走吧抬走吧。”
谢钦便摆手,教护卫们将箱子抬去二堂旁的库房记录封存。
一笔本就不该拿的钱换来一座庄子,尹明毓心情颇好,然一转身,瞧见羊的模样,霎时呆住。
一只全身布满棋盘格的羊,连脖子都没有例外。
谢策还背着手,站在它身边笑得人畜无害。
尹明毓:“……”
羊一动,格子晃得她有些眼花,尹明毓眨眨眼,还是眼花。
谢钦注意到她的异样,侧头看过去,亦是无言。
谢策讨好地笑,“母亲,对称了……”
对称了,也丑到极致了。
尹明毓决定,作为一个慈祥的、催人上进的继母,不能让一个处于科考倒计时中的孩子太过分心。
于是她微笑道:“蹴鞠赛便不要想了,读书为重。”
谢策委屈地看向父亲,很快又转开,耷拉着脑袋打蔫儿。
谢钦莫名感受到儿子的不信任,面无表情地转身去前衙处理公务。
他现下有了这五万两,不止修路,许多事做起来都方便许多。但即便这笔钱公之于众,也会用之于民,出于谨慎考虑,谢钦仍旧写了一封折子,送去京中。
第二日,尹明毓派人送出修改好的请帖,邀请南越州城各家三日后参宴,地点就定在她的新宅子里。
宴席当日,尹明毓扔下眼巴巴的谢策,带着金儿银儿红绸染柳早早便到达宅子。
上一任刺史最终没熬过去,在谢钦就任后不久便撒手人寰。
杜家扶灵回乡,要处理掉南越的宅子,谢钦便以一个合适的价格买了下来,重新修整后,原本打算等尹明毓生辰再送给她。
当时谢钦考量,他三年任期满之后,极有可能并不会继续留在岭南,尹明毓也得在离开之前卖掉这个宅子,因此并未耗费许多银钱来修整,只是打通两个庭院,移栽了各种果树,供尹明毓和谢策赏玩。
尹明毓在收到宅子后就来过,再来十分熟门熟路,径直到堂屋中坐下,边吃桔子边等客人们登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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