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宫本武藏看见那个人时。
涌上心头的第一个情绪,却是欣喜,沉积了三十年的感情,在时间的河里沉沉浮浮,洗尽了纤华。
余下的是不知名为何物的想法,从稚子小儿走向如今名满天下。
他有时候自己也会迷茫,心里那微妙的情绪究竟是什么。每每碰触,有无尽的酸痛,带着感激以及微妙复杂的心思,像小针一样一下下扎着他的思绪。
可那针上却又像沾了糖水,每痛一次也就甜一点。
甜一些也就更痛一点,宫本武藏是不喜甜食的,可却还是忍不住去主动碰那针。以求稍纵即逝的甜。
第二个浮现的情绪极快地取代了所有,蚕食着他的神经。
名为担忧的噬虫。
隐隐间似乎看见孙膑在向他喊些什么。但今天的风好像格外喧嚣,所有的话都被吹散在空中。宫本武藏松开北一路扯着的庄周,抽出刀,却又转身把刀鞘塞进庄周手里。
庄重地好像在和什么道别。
“赶紧走啊!”黑洞里传来的拉扯力越来越大,孙膑甚至已经不能好好地站在原地,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平移着被一点点扯进那个破碎的时空。
时空破碎,只会吸引源头,使这个空间崩溃的人或物,丢到乱流里。这样这个时空就会平安无事。
而吸引的力量也是由破坏程度所决定的,如果只是稍稍地干扰,最多感觉自己被谁拽了一下。然后还是照旧生活。
作为这个时空崩溃的最主要源头,孙膑心知肚明,他绝对没有可能从这股引力下逃脱。
不过也没什么关系,本来就是因为他对吧,而且只要他被泯灭,这个时空就会好好的。里面的人也会好好的。
很划算啊。
可是那个人来干嘛?
看着他抽出刀,又庄重地把刀鞘递给庄周。低头似乎在叮嘱些什么。
离得有些远,只能听个大概。
“把我的刀鞘记住了,要放在我的屋下”
很无厘头的话,但孙膑却很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在空间没事翻书看过的一段话。
刀客剑客侠客,所有习武之人,死前,都会嘱咐亲信将兵器鞘埋在屋下,镇压之,而刀身或陪葬或封存。
因为所有习武之人,和自己的兵器都日夜相伴,久而久之,兵器多少都会有些灵性,主死,则狂,不受约,必成祸乱。
心里咯噔一下。
“回去啊!我一个人就够了!快回去!”
即使孙膑喊地脸都通红,可那个人还是拿着刀一步一步走来,像是真的没听到一样。
习武之人,内力深厚,耳目聪于常人。
“二天一流。”
仍是那熟悉的声音,就好像初见时的那般沉稳,一下子把他唬了去。
看着自己身上淡蓝色的光圈,孙膑不知道该有什么表情了,只是很想抓住那个人的衣领,狠狠地揍一顿。
揍得他连刀都提不动。
二天一流,宫本武藏成名技,被锁定着即使逃到天涯,也会被从天而降的宫本武藏一刀封喉。
那是他在时空上独有的造诣。
可在这个情况下,可能是为了一刀抹了他的脖子吗?简直是多此一举。等他被拉进时空乱流里,绝对会死的透透的。
孙膑宁愿是那样,一刀封喉。封完该干嘛干嘛去。
二天一流最主要的作用,不论天涯海角,只要你还存在,我就绝对能追到你。
孙膑眼中常年深不见底的黑渊浅了又浅。里面渐渐蕴起水色,一眼望去。
灿若星辰。
在一瞬间,身上的拉扯力猛然小了很多,看着早已不见宫本武藏的空间,孙膑尝试着勾嘴角。
笑,就像以往一样,可脸上的肌肉好像不是他的了,颤颤地抖着。
从天而降。
看着身上萦绕着淡金色光辉的宫本武藏,以及他把刀别开的动作。
孙膑很想一脚把他从空中踹出去。
还真的是从天而降。
脑子里突然浮现以前露娜与他交谈时的话。
“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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