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看向祁臧问的第一句就是:“凤阳日报的总编都找上门了,说你让人无故带走了他们的记者!”
“那记者扰乱——”
祁臧的话迅速被张云富打断:“人家扰乱什么了?无非是被凶手利用了!他们去的时候并不知道秦春岚已经自杀了吧?!”
不愧与省厅的两位厅长并成为云海省的铁三角,张云富并没有参与一线调查,已能敏锐地判断出凶手做了什么。
祁臧道:“没错,我也认为他们一开始确实被利用了。可后来他们不肯离去,完全不听劝导,那名记者还试图触碰死者的身体给特写——”
他的话再度被打断了。
“祁臧,我知道你办案的初心是好的。但请你注意一下自己的办案方式和行为举止,尤其是媒体人的面前!就是因为有你这样我行我素、什么都不管不顾的警察,警民关系才会变得紧张。
“人家没看见你的办案过程,不会管你是不是熬夜破案、是不是饭都顾不上吃,他们看到的只会是你随便抓人的画面!他们会以为这些警察在拿着鸡毛当令箭、在耍官威,以为警察能随随便便扣留一个无辜群众!
“直接跟这些媒体硬着来就更不合适了。就算不在明面上抨击,他们卖弄起春秋笔法来也够我们吃一壶!去年咱们有个案子有了误会……花了这么长的时间,我们才在市民们心中树立了良好形象,你知不知道你这么鲁莽行事,毁了多少人的努力?!”
从不支持成立刑侦第三支队、到不认同祁臧担任支队长、再到给祁臧塞了最多的新人……
祁臧心知张云富从来瞧不上自己。
这晚辛辛苦苦东奔西跑地忙碌,饭顾不上吃、肩膀上的伤还没拆线,结果还要被一个现在成天坐办公室的所谓领导教训,祁臧的火气也上来了,当即张嘴就要把以下犯上得罪领导的话喊出去。
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了身后的一声冷笑。
他身后还有谁?
这声冷笑只能是许辞发出的。
祁臧回头看向许辞,只见他在自己身后半米的位置,微微斜靠着门站立。许辞神情冷淡,眼神淡漠,嘴角却勾着些许略含嘲意的笑。
祁臧几乎立刻感觉到了他身上的戾气。
冷不防,祁臧就想到了不久前荣勇的话——
“当时他们小队的行动,是咱们省厅的庄强庄厅长直接指挥的。知道这个小队的具体行动计划的,只有他,李副厅,还有咱们市局的局长、也就是我的顶头上司张云富。
“……这三人哪个不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大英雄?
“他们三个与许辞,你觉得泄露情报的那个是谁?”
此时此刻,那点被领导批评的火气立刻消了,祁臧皱眉朝许辞走近一步,低声开口:“我先带你走——”
却见许辞直接推开祁臧伸过来的胳膊,一步步走到了张云富面前站定。
然后他开口了:“不知道是不是你在局长这个位子上坐久了,在后方待久了,完全忘了一线是什么环境?
“是不是你忘记了警察的本分,只会讨好媒体、树立所谓形象、以及在老百姓面前甚至在同志面前打官腔?
“还是说,你这位置根本就是用你牺牲的同志们、战友们的白骨与鲜血换来的。这位置坐得舒服吗?平时会做噩梦吗?”
许辞现在还是“谢善”,用的依然是女声。
但这女声明显偏硬、偏低沉,问话的时候带着不容忽视的冰冷与讥讽,若闭上眼听,简直像是从地狱爬回人间的幽魂,在拷问曾经害他的那个人。字字泣血。
祁臧听罢明显一愣。
其他人更是没想到这一出,此刻已目瞪口呆地看了过来,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神仙敢这么跟张局说话,整个办公室登时鸦雀无声。
张云富也愣了。在他看来,自己挨骂挨得简直有些匪夷所思。
他皱眉看向许辞:“不是……你哪位?”
你哪位。
八年了。
距离眼睁睁看着队友一个个在自己面前枪决,已经八年了。
阴差阳错地,自己总算走到了其中一个当事人面前,换来的是一句“你哪位”。
听到这三个字的那一瞬间,许辞开始感到耳鸣、头部剧痛。
“砰砰砰”,枪响声仿佛不断在他耳边徘徊。
与此同时,在他与张云富之间的路上,“啪嗒啪嗒”地,忽然有一滴一滴红色的血不断落下。血落得越来越快,最后汇聚成了血色瀑布,忽然之间,里面伸出一双血红的手拉住了张云富,将他越拖越远。
张云富就要消失了。
连同那些自己寻寻觅觅的真相,全部都即将彻底沉入那些血色、再也不见天日。
许辞清楚地知道这一切都是幻觉。
他今天在外面待了一天,没有及时吃药才会这样。
理智告诉他应该停下来,否则八年来的努力可能就此付之一炬。
可另一个声音吵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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