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的提点,孟迟又怎么会领会不到?
比如师父说他们悠然茶馆并不是非要参加那些高端的活动,让他少跟陈总来往,是在敲打他不要攀龙附凤;又比如让他多用点心在茶艺上,不要总是瞎琢磨那些乱七八糟的果饮,是在让他不要轻重倒置;还让他少惯着杨自乐,不要听他的撺掇一起瞎胡闹。
这些原因孟迟只在心里过了一遍,他没打算全都向郁庭之和盘托出,只是随口说了一句:“是因为我在店里的表演台上煮了果茶。”
郁庭之眉梢很轻地扬起,旋即又缓缓落下,他看着撑着膝盖坐在床中间的孟迟,问道:“他是觉得你态度轻率了吗?对茶艺。”
这回轮到孟迟挑眉了,他抬眸看向郁庭之的眼中露出一丝惊喜之色,似乎是没想到郁庭之能瞬间领悟到他的意思。
如果是陈彦听到这话,一定会说他师父有毛病,小题大做。
果然艺术家就是艺术家,看人看事的角度存在共通性。
“对。”孟迟笑着点了点头,思忖着说,“我师父和师公不一样,他对待茶艺很严格,可以说是十分尊崇。他不喜欢那些花里胡哨的茶饮,比如现在很火的那些奶茶店卖的茶,他看到就会直摇头,说这已经让茶失去了它原本的滋味儿。”
孟迟还学着杨正风的语气说了一句“暴殄天物”,逗得郁庭之笑出了声。
“杨自乐总说他老古董,老顽固。”孟迟笑了一声,继续说,“我偶尔也会这么觉得,但更能明白,对茶艺,师父有他自己的想法和追求。”
孟迟想到了师公说的话,他说师父现在对“茶艺是什么”应该有了回答。孟迟想着,自己或许也知道师父的回答是什么了。
“茶,对他来说,”说着说着,孟迟仰躺下去,看着天花板上继续补完下一句,“大概——就是高雅的,不容玷污的艺术品。”
在第一次授课时,师父就和他说过茶艺是什么。
他说茶艺一词,最早出现在唐朝,到了宋代才迎来流行时期,有了规范的仪式流程,之后不断演化,对茶、水、环境,都有了较高的标准要求,一直流传至今,发展成现代茶艺。
他说广义上的茶艺,就是如郁庭之所说的,是茶文化的一种表现形式,比如研究和茶叶有关的学问,茶叶的生产、制造、经营和饮用方法等等一系列的原则原理。
他说狭义上的茶艺,是指如何冲泡出一壶好茶的技巧,以及如何享受一杯好茶的艺术,是整个品茶过程中对高雅意境的体现。
茶艺师通过礼仪规范的茶艺表演,传播讲解茶叶知识,对茶叶的色香味形逐一品鉴欣赏,秉持茶人精神,修身养性,悟道自省。
最后那段话,孟迟记得最清楚,因为他有无数的师兄师弟,都没有做到。
他们有的半途而废,去另谋别的出路;有的考证离开,在某个茶馆做一个无情的泡茶机器;也有的学艺有成,比赛拿奖,却进入了浮华的名利圈,更别提什么修身养性了。
“那你呢?”一直静静听着的郁庭之忽然问,“你对茶艺的追求是什么?”
孟迟从回忆里回神,这时候才发现郁庭之已经走到了床边,正单膝跪在床沿,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我啊。”孟迟想到从师父家回去的那晚,杨自乐说的那句“学茶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赚钱?”
就这一点上来说,孟迟和杨自乐存在思想上的共鸣。
或许是因为郁庭之看向他的眼睛太过专注,仿佛里面有着诱人灵魂的东西,孟迟鬼使神差地吐露了心中所想:“其实我是个俗人,最开始跟着师父学茶艺,就是为了有个地方待着,然后还能赚钱。”
说到这,孟迟轻笑一声,透出些许讥讽之意:“到现在,这个想法也没有变。”
酒精让孟迟情绪泛滥,他眼神迷离,眉宇间笼着浅淡忧愁之情,随着醉意浮现,他脸颊更是蒙上一层绯色,在灯光下,唇色尤为艳丽,微提起嘴角时,便呈现出一种暧昧撩拨之意。
尤其是他还躺在郁庭之的床上,垂眸注视着他的郁庭之目光不自觉发沉。
听见孟迟的回答,脸上浮现出些许笑意。孟迟瞧见,微挑眉梢问道:“你笑话我?”
不等郁庭之回答,他又微微眯起眼睛,阴阳怪气地说:“也是,像你这样天仙儿似的艺术家定然是瞧不上我这种俗念了。”
郁庭之看了他几秒,旋即微俯下身,双手撑在孟迟身侧,将他拢在自己身下。
孟迟眼前一暗,只能看到郁庭之明亮又深沉的一双眼,他听到郁庭之用比平时低沉的嗓音否认道:“我不是艺术家,我也是个俗人。”
说话间,温热的气息拂在孟迟面上,与他的呼吸相融,酒气与海洋香味儿混在一起,逐渐发酵,酝酿出暧昧的氛围。
“你贪财,我就是好色,我叫你上来,不是想画你。”郁庭之注视着孟迟有些迷离的眼睛,继续说,“我想上你,孟迟。”
沉默地对视了一个瞬息,孟迟便一把拉住郁庭之睡袍的前襟,将他拉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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