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宇间的淡淡愁绪早已消散,只余从前一般无二的温柔。
赵懿懿垂目不语。
“阿姐,你又何必不承认。”
赵端端抬目凝着她那双星眸,近乎一字一顿地说出这句话,仿佛带有穿透一切的力量,直直的撞击了上去。
赵懿懿倏地一怔。
窗外的风携着花香拂入,赵端端却没再多言,起了身笑吟吟道:“阿姐,我想出去玩。听人说山寺桃花开得正盛,我今日想去看看。”
合着特意过来这一趟,就是为了此事。
赵懿懿冷声道:“你昨日才落了水,身子骨都不知好全了没,玩什么玩?”
赵端端一时慌了神,拉着她撒娇:“阿姐,你就让我去嘛,我今早可是乖乖喝姜茶了,不信你问……”
“让她去。”
一道威严冷肃的声音自外传来,顾祯阔步入内,轻飘飘看了眼边上的少女,才对赵懿懿道:“让她去好了。”
赵端端大喜过望,趁着阿姐还没来得及反应,起身谢道:“多谢陛下。”说罢,也不敢再多做停留,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顾祯只是淡淡瞥了眼,未多做表示。
实是被她吵得头疼。
赵懿懿有些恼:“你答应她做什么?”
“她都这么大的人了,总该自个分辨能不能。”顾祯近前揽着她的肩膀,垂首轻声细语,“你也总不能为她遮风挡雨一辈子。”
赵懿懿神色微动。
顾祯笑了笑,温声哄道:“你一会儿让宫侍跟紧些就好了,总归不会有什么事。”
赵懿懿愣了愣,一时没想到,他也会这样关心端端。
见她一直盯着自己,顾祯不禁微微一笑:“怎么了?”
“我还以为,你没打算管她。”赵懿懿凝着眼前那人,不期然撞入了那双深邃至极的凤目,只觉犹如寒潭一般深不见底。
抚着她轻软的发丝,顾祯道:“她亦是朕的妹妹,朕岂会弃之不顾?”
说得这样冠冕堂皇,实则只有顾祯自己知晓,他方才那一瞬,是被她给闹得头疼,想赶紧打发走。
赵懿懿靠在他胸膛前,听着那一下一下沉稳有力的心跳声,眉心轻轻拧了拧:“我问你,你昨日说的话,可算数?”
那声音太轻,轻到甚至让人听不清,顾祯下意识将她揽紧了些,放低了声音问:“什么?”
风声忽大忽小,赵懿懿的心跳也忽急忽缓。
深吸口气后,她颤着声问:“我说,你昨晚说的那些话,可算数?”
几乎是一瞬间,顾祯浑身的血液鲜活起来,四肢百骸仿佛被暖流淌过,身子却又不知不觉的僵住。
他紧紧揽扣着怀中美人,仿佛要将她嵌入怀中似的,颤着声道:“懿懿问哪一句?”
小脸埋在他胸膛中,鼻息间尽是他身上所染的沉榆香。赵懿懿声音蒙蒙的,那手用力攥着他身前的衣襟,将原本完好无损的龟甲纹揉皱,以那一副娇娇的嗓音道:“每一句。”
她想问的,是他说过的每一句话。
他说喜欢她,他说他想弥补她,他说想见她的笑颜,他说怎么待她好也不够。
他还说,要拿一辈子去赔她。
赵懿懿咬了咬唇瓣,哪怕脸颊早已通红,却还是说了下去:“我问的是每一句。”
顾祯面上缓缓浮现了笑意,俯了身,在她耳畔道:“算数,朕说的每一句话,都算数的。”
作者有话说:
射箭
此时尚算清晨, 晖光照在俩人的衣衫上,那丝丝缕缕的织金暗线便生了光。
赵懿懿一张脸埋在那宽阔的胸膛前,感受着他说话时胸腔中传来的震颤,一手攀附着他的衣襟, 缓缓阖上了眼。
不能视物以后, 耳力便愈发的敏锐, 哪怕低着头,她也能听着耳畔轻柔的安抚声:“算数的,朕拿一辈子去赔你好不好?”
一腔湿热突然涌上眼眶, 赵懿懿鼻尖蓦地一酸,攥着他衣襟的手轻轻收紧, 扬起脸去看他:“这是你自己说的。”
那张柔媚动人的芙蓉面上挂着几滴泪珠,发髻也在他身上蹭得凌乱了,委屈却又生怯的模样。瞧着却只叫人心疼。
顾祯心下一紧, 伸手欲替她拭泪。
指尖刚一触碰到那泪珠, 便是一片滚烫透过指尖往上涌来。
他垂目轻轻拂过面颊上几滴泪珠,轻声道:“嗯, 是朕自己说的,是朕自己,想要赔你一辈子。”
这句话落下,实则并未起到安抚的作用,反倒叫她的泪水流得愈发多。
顾祯轻叹口气,低头吻去眼尾泪痕,声音清润:“你说,朕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禁庭寂寂, 微风轻拂。
俩人的身影在曦光下拖了道长长的影子, 那影子亦是如这般相拥。
顾祯眉眼间蕴着片温柔, 只微微低下头,轻拍着她纤弱柔软的肩,放缓了声音哄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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