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人走了,他拾了扇子拍打着苍蝇,寻摸着明儿取点干艾草来烧着驱赶蚊虫去去腥味儿,又寻检了一番摊子上剩的肉。今儿卖出去的都是些肥肉和五花,猪下水都还在,小肠、猪肝儿、腰子……
许禾瞧着只有猪小肠能卤,旁的就罢了。另他又瞧中了猪脚和猪尾巴,还有猪舌头,外在还能卤排骨!
今天的素菜也好卖,既是卤肉也换了样式口味,那菜也索性换上一换。
时下村里早一茬的豇豆已经长出来了,浅豆绿的豇豆长条细根儿,最是脆,适合浅晒一下泡酸豇豆,也适合炒菜煮稀饭吃。
不过豇豆嫩,村里人家会觉得没长成熟就吃会舍不得摘。
他们家的豇豆点的有些迟,架了杆子后,现在还在开花出条儿,还没小指头一半粗,舍得摘也还没长出豇豆味道来。
倒也不碍事,给点钱上能摘的人家地里摘点儿,保管村里人都乐意。另外,今日用的春笋可以换做方竹笋,小根儿小根儿的卤来味道比春笋还要好上一些,家里搬的有几斤,不必去寻了。
就是可惜没了鲜木耳,今朝好几个客人都说好吃,看来到时候只能用家里攒着的干木耳泡发了再用。
见明日出摊儿又有的侍弄,他就满意了,暗暗想着能快些回家去下卤。
往日都是他劝着张放远多摆会儿摊再回去,今朝太阳偏西落到青腰峰上就催促着人回了。为此还答应了张放远若是在出城的路上遇见卖鱼的老翁就买一尾鱼回家去。
要拿今儿中午吃剩下的脆泡萝卜去煮鱼,许禾也一并应了下来。
两人赶着马车回到村里时,晚霞染了半边天,晚风习习,张放远翘起脚,松扯着缰绳,正闲想着夜里的口福。
“今儿村里怎么瞧着比以往热闹?”
张放远闻声扬长脖子,还真是,村口的胡家院儿里吵吵闹闹的。
“过去瞧瞧?”
许禾不是个爱看热闹的,但是马车还得从人家屋边过。
马儿行过去,张放远一眼就瞧见了撇着把刀在腰间的衙役,不必过去,他都晓得怎么回事:“催收赋税的来了。”
“哪户人家的?回家去准备着,缴纳人口税和徭税了!”
两人还没有开口,倒是衙役先行叫住了人。
“今年徭役税和人头税一起交?”
张放远坐在板车上问了一句。
那衙役上下打量了张放远一眼,対其没有下车恭敬与之対话的态度微有不满,厉声道:“朝廷的诏令如此,还与尔等小民言说不成。让你回去准备着便准备着,怎那般多话!”
张放远也不是个脾气好的,扭头就想怼回去,却被许禾拉住手腕:“知道了军爷,我们这便回去备了钱银赋税去。”
衙役这才稍做满意:“回吧,到时候该交多少,几人徭役,这头都有记载。”
“民不与官斗,你跟衙门的人横气不是自讨苦吃嘛。”
许禾看着人扯着缰绳一改方才回来路上的闲适,垮下了脸,心下对那些个催收的衙差也没什么好印象,不过他拍了拍张放远的手,还是劝了劝自己的丈夫。
“他们算什么官,甚至还不如平头百姓,却是在衙门里待久了,县令多见而自觉高人一等,对平民老百姓呼来喝去。”
先时衙门的人见他身强体健,还想着让他也去做衙役,能做捕快羁押追捕凶犯,催收债务云云,看着是耀武扬威出入衙门好看,月钱却是还不如外头酒楼的伙计,他才不去。
许禾合着嘴,静静看着他。
“好了,我还能心眼儿小到跟他们置气不成?”张放远看着自己媳妇儿复又笑了起来。
许禾心想你心眼儿不小,谁小?
他道:“咱们家里拢共两口人,应当是交不了多少赋税。”
每年到了缴纳赋税的时候村里人都会陷入愁绪之中,突然要拿出一大笔钱出去,且又不似谁家办事儿一般,虽要送钱送东西,但是却得热闹一场还能一顿酒席,这缴纳赋税却全然相当于白拿了,一年就那么一点进项,谁能高兴的起来。
许禾怕张放远心中也忧愁,便戏谑:“若是晚点娶我,说不定我这份儿人头税也省了。”
张放远笑道:“你不知有句话叫早买早享受吗?”
“……”
“你那点人头税算不得什么。”张放远道:“且我也乐意缴,我烦恼的是缴赋税这段日子,瞧着吧,八成是有得烦恼了。”
许禾微有不解:“怎么说?”
张放远却未直言,摸了摸许禾的头发:“你别管,我挡着。以后你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许禾微微蹙起眉头。
按照朝律,天下百姓按照人口数量缴纳赋税。其中三岁到十四岁者,无论女子小哥儿男子皆缴纳赋税三十文每年,称作为口钱。年十五者,为成年人,成年者每年的人头税便达到一算一年,而一算为一百二十文。
百姓缴纳人头税至五十六岁方可休,这也就意味着老百姓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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