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力量消耗过多,又许是突来的活人气息驱赶走不少寂寥,厉桃感觉这一觉睡得踏实又舒适。
再醒来已是傍晚,翻过身,一眼看见庭院正中站着一抹红。
阴雨带起迷雾,厉桃眯眼仔细辨认了一下那道隐在雨雾中的朦胧红衣身影,想起之前小道士说有个红衣女人一直紧跟身后,现一看原来是住在对面巷的亡女。
亡女生前是未婚妇,丈夫曾是岐国主帅,在新婚前夜领命远赴平乱,红衣去,白衣还,她便在丧葬上跟着殉了情,一缕魂困在这座城,只要见到俊俏男子便认定是自己夫君并要与之拜堂成亲,是只极难缠的鬼。
厉桃只见过亡女两次——这是第二次,上次闲着无聊扮成男相路过对面巷,被一袖子掳进门差点拜了堂。
此时亡女双手交迭静立在院子里,一袭红嫁衣破烂不堪,头上盖着发旧褪色的破盖头,没有鬼见过盖头下的脸,上次厉桃与之激烈交手时也未曾见过,那红盖头仿佛是焊在头上一般。很明显,是冲着小道士来的。
窗外的天呈现墨黑色,惨青的光映进来、恐怖至极,小道士抱着破包趴在案上依旧睡得正香,丝毫不知危险降临。
厉桃原本打算袖手旁观,后心中思索一番,觉着此事虽与自身无关,但好歹是在自身地盘上,坐视不理怕是有损威风。
于是走上前用脚踢了踢人。
小道士睡得没心没肺,迷糊中呓语几句,把头摆换方向继续睡。
天逐渐黑下来,到最后那点惨白光也消失不见,亡女开始碎步向屋里走来,嘴里发出幽怨声音,“夫君,妾很想你。”
睡得没心没肺的人被这声音吓一激灵,爬起来哆嗦着乱躲,“她怎么进来了,这这这”
厉桃看他伸手往包侧掏,心猜又想拿那块破镜子出来,先行一甩袖子呵斥退后。
亡女看似在碎步走,实际上位移很快,小道士退到厉桃身后的瞬间,红袖已袭到跟前。
厉桃聚起雾屏抵挡,不曾想连同人一起反被格退几步。
耳边一声小心,腰间环上一双手紧抱住她躲过袖击,可亡女的另一只红袖又紧跟着缠过来。
局面一下子变成三角拉扯,小道士手紧搂住厉桃的腰,亡女红袖缠在他手腕处,三方力道互相牵制。
小道士脖子上青筋暴起,用尽全身力气还是落了下风,搂着她被红袖一同卷过去。
厉桃在空中借力,双手结印,屋子里凭空涌升黑雾如利刃般切断了紧裹在小道士手腕上的红袖,随后带着人安然落在背后。
蓦然想起上次与之打斗时,亡女似是害怕光亮,于是手里聚气往四周一挥,数盏火树银花倏地燃起。
厉鬼点燃的火自然是青色状,这么一来映得屋子里更恐怖。
亡女速度肉眼可见放缓,随后一动不动站着,嘴里不断唤着夫君二字掀衣下跪,再也没动过。
小道士傻了眼,愣愣地:“这这姑娘,她这是”
厉桃皱眉转身,不满道,“还不走?”
“外面都是鬼,我不敢出去。”
“是吗,我也是鬼,还是城中最凶厉鬼,你怎不怕。”
“比起城里我觉得还是姑娘正常些。”
至少长得没那么吓人。
听到此,厉桃猛地凑近他,脸裂开成两半,眼珠也掉出来一晃一晃地左右摆动。
“正常,你说的是这个吗。”
小道士呼吸僵住,待她恢复原状,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道:“我在城中遇到一盏灯芯鬼,它拿走了我的东西,作为交换告知只有桃院这里能得到庇护不受伤害我便冒昧寻来了。”
厉桃伸手扯了扯他抱着的破布包,小道士吓得立马闭眼。
“胆小鬼。”
说完,背手朝门外走去。
“姑娘,你去哪。”
厉桃努嘴示意去看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亡女,“我可不要面对她睡一整晚。”
小道士想象了一下画面:睡觉时有个穿着红嫁衣的女鬼跪在面前,指不定还随时会幽幽来一句‘夫君,妾好想你’,心中恶寒,连忙跟紧在后。
“姑娘,那我们今晚到哪休息。”
厉桃停住脚步,食指点了点他胸膛,纠正道:“是我,没有你,再跟着就把你吃掉。”
“可是,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怎敢独自在这。”
厉桃不理,她是厉鬼,又不是好心肠的人。
小道士见其态度冷漠,不由得更着急,“姑娘,算我求你,请帮帮我,我包里还有些许物件,你看得上的话可以做交换。”
院里那截枯桃木还静躺在地上,厉桃俯身抱起,打算给它买一副好棺材葬了。
小道士见状急忙拦住:“如果救活这棵桃树,姑娘能否助我离开。”
厉桃迟疑了一会,不太信。
“请相信我,我在大学修过植物学科,有把握将它救活。”
又是奇奇怪怪的话,厉桃心中思考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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