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四起,寒意刺骨,呼啸北风从城上空略过,却卷不走城里铺天盖地的厚重阴霾。
寒鸦抖了抖身上落雪,跳着脚昂首在冷冽枝头上孤独嘶哑鸣唱,声音随阴寒冷风直扑进屋,将珠帘掀起一角,随后钻进躺在床上受白纱隔绝外界的厉鬼耳中。
艰难翻动后感觉浑身酸痛无比,厉桃嘤咛一声后被人扶起。
“喝点水。”
温润嗓音在耳边响起,她舔了舔嘴唇,倒不是很干,但喉咙哑得紧。
谢椿把她抱在怀里,大掌抚上娇小脸颊,愧疚轻问:“你睡了快两天,身体可还有不舒服?”
“累”
比以往任何一次大战累,手指头都抬不起。
“要不要吃点东西。”
厉桃没回,又偏头睡熟过去。
谢椿替她掖好被角,拿碗起身,刚掀开白纱,清楚听见床上传来几句嘀咕。
“外面冷,你记得披上斗篷”
后面还有一个哦字没发出音。
男人嘴角无声勾起笑,放下手中刚掀起的碎帘,细细碰撞声沉进厉桃呼吸里。
而厉桃罕见地做了一个梦。
梦里也是一片雾,但没有鬼城里阴黑,而是白茫茫无所尽头。
白光乍现,她看到了谢椿,一副青涩模样的谢椿,手上牵着一位女子,俩人走在林荫路道上,厉桃看不清那女子长相,但能明显感受到此人身上神色忧郁,厌世感极重。
梦境如走马观灯略过一盏盏浮现,谢椿似乎在极力开导挽救着那女子,带着她去过很多地方,俩人一起见过花开、听过潮浪,在海边拥吻起舞。
到最后画面一转,那女子自杀放弃了自己生命,而谢椿抱着鲜血直淋的尸体无助痛哭,直至冰冷
厉桃从未见过他如此绝望痛楚,不由自主抬脚想走过去,结果院子里一阵吵闹声搅醒了梦镜。
姬老娘带着净瓶鬼回来了,在院门口撞上了再次找上门的魑魅魍魉。
魑魅魍魉带着刻不容缓语气要厉桃出面去封印乱葬岗,而姬老娘嚷嚷着先去救半路被拐走的亡女,两拨鬼在院门口吵得不可开交,谢椿则披着厚斗篷一脸淡漠站在中间,对两边争吵之事都置之不理,坚定着要让厉桃休息。
厉桃揉着酸痛疲惫身子走出去,摆手示意停战。
姬老娘见魑魅魍魉吹胡子瞪眼噤了声,忙上前扯嗓嚷叫着,“妹啊,我们本不想回怎么早打扰你们,但去我那老相好路上,亡女被突然闯出的一匹马拖走了,不得已我们才返回来。”
“马?”
“是咯,眼里冒着绿光的马,那蹄子哒哒响直向我们撞,可骇鬼呐。”
未待厉桃思考,魑魅魍魉跟着出声,“乱葬岗里异动声越发明显,众鬼皆惶恐不安,甚至有作妖者趁机搅混水公开自相残杀提升自身实力。为今之计,只能在乱葬岗先下一层封印让众鬼安心。”
“她身体不好,哪也不能去。”
谢椿撑着亡女那把纸伞挡厚雪,一阵寒风吹来,他发丝微动,表情和缓平静,瞳孔里像是揉进了雪意在里头,格外清冷,语气不容置疑。
“小子,你未免太猖狂,鬼城何时轮到一个人类作主。”
暴脾气的魉耐心耗尽,鬼爪一翻猝不及防直冲谢椿眼睛,被厉桃及时聚雾障格挡,她拉着吓退几步的谢椿,神色瞬间阴寒。
“前辈,有事好商量,若再对他动手,勿怪我不客气。”
“鬼城异变,保不准就是因为他”
“与他无关,”厉桃狠声打断,眸中温色具无,“他一介凡人,还能毁天灭地不成。万事皆有定数,无尽轮回总有裂缝出现,为何总要将过错推到弱小者身上。”
“那你可知他从何来,又所谓何事?”
“她不知,”谢椿将挡在身前的厉桃拉回与自己同站一线,“我自己也不知,但有一件事我十分确定,那便是爱她。”
“人鬼殊途,你们这是违背天理。”
姬老娘也不服这四只鬼的无礼,叉着腰上前帮腔,“我说你们四个怎么回事,别以为有点修行就了不起,这俩口睡一个窝里过日子没妨碍到你们,为何非要来打扰。”
旁边净瓶鬼头上两棵草狂点,跟着应和:“就是就是。”
厉桃耐心告急,不愿多做口舌之争,拉住欲再辩的谢椿,对四鬼威赦道:“封印之事勿要再争,我去。”
说完,转头牵住谢椿的手,“我知你心意,但若城里真发生百年来都未曾有的变故,怕是我也难以护你周全。若实在担忧,你随我一起去,可妥?”
谢椿不说话,眼里担忧溢满,寒风吹过,眨眼瞬间里面又柔和一片。
他一向拿她没办法。
姬老娘看着眉目传情的一人一鬼,扯过厉桃担忧问亡女怎么办。
厉桃想起有鬼说半夜听到乱葬岗里隐约有马蹄声,思考后坚定道:“先去乱葬岗。”
出门前又拉着谢椿进屋,盯着他往身上多加了
草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