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站的时刻表随着时间依序消化每个班次,月台上持续有列车进站和出站。因为已经开始放暑假,人群中一直有年纪相仿的高中生参杂在其中,但迟迟没有看见罗世杰从闸门走出来。
张德皓听着手机另一头传来的拨号声,坐在车站的椅子上,耐着性子盯着闸门进进出出的人群。
「您的通话将转接到语音信箱,嘟声后……」
他掛上电话,并传了会晚到的讯息给已经在咖啡厅的沉方沂。将手机放到口袋后,头靠椅背看着天花板,回想那天罗世杰带着鼻塞的声音打电话给他,说看完日记了,并把所有的内容全都告诉他。
听完后张德皓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脑筋一片空白,每个紧扣的关键最终导致了毁灭的后果。连勉强挤出几句安慰对方的话都无法,罗世杰就把电话掛了,之后两人好几天都没连络。
在这通电话之前早已和沉方沂约好今天在市区的咖啡厅见面,罗世杰也没有传任何取消会面的讯息给他。
张德皓深呼吸,假想待会该怎么弥补自己没适时说出来的安慰话语,一边担心罗世杰的情况,他是否无法来了?是否会想不开?胡思乱想的脑子驱使他又拿出手机打电话给罗世杰。
避免因为网路收讯不好而没接到,这次他直接拨了手机号码,规律的嘟嘟声持续了一会,突然张德皓眼前的天花板出现了一顶熟悉的棒球帽。
「你在这里干嘛?不是叫你先过去?」
「啊……」张德皓挺起身子坐好,掛上电话,「你迟到好歹也回一下讯息吧,我一直打给你欸。」
张德皓抬头端详着罗世杰,对方露出无所谓的样子,除了黑眼圈看起来有点深以外,比他想像中来的有精神,如果说出刚才想的一大堆安慰的话,反而显得不合时宜。
「走吧,沉方沂已经先到了吧?」
「喔……对。」张德皓有些笨拙地起身,跟在罗世杰后头,心里想着总觉得他哪里不太一样。
走出车站,刺眼的阳光无情地打在两人身上,罗世杰转头看了张德皓一眼说:「你怎么什么都没戴,也没穿外套,不是很容易晒伤吗?」说完后就把自己头上的帽子拿下来戴在张德皓头上,这时他才发现罗世杰右手上缠绕着白色的绷带。
「你又受伤了。」张德皓将被强行戴上的帽子往上抬一些。
罗世杰像是突然发现似的,收放着右手说:「抱歉,没有遵守约定……但这个也算是一种觉悟吧。」
张德皓看着他嘴角微微上扬的侧脸,总算发现他哪里不一样了,刚才不安的心情全都消失无踪。
徒步前往火车站附近的咖啡厅,刚进店内便看到朝他们挥挥手的沉方沂。她依旧绑着很有精神的马尾,合身的白色t恤和膝盖有破洞的牛仔裤看起来和穿制服时的感觉很不一样。
「喝点什么吧。」沉方沂把放在桌边的菜单递给他们。
两人点完符合低销价格的饮料后,沉方沂拿起已经喝了一半的柚子茶,直接就着杯缘咕嚕咕嚕喝下一大口,彷彿喝啤酒一般,喝完之后还要像大叔一样「啊!」的一声。
沉方沂抿嘴说:「上一次突然去找你,真的很抱歉,我没有多想就行动了,一点也没有考虑到你的心情,对不起。」
原本低着头的罗世杰,瞄了一眼张德皓,张德皓微微撇头,眼神示意要罗世杰赶快回应对方。
「没关係,多亏你我也找到了新的线索。」
「德皓有和我说日记的大概内容了。真的很谢谢你把它找出来。」
「也不算是我找的……世瓔把它夹在一本书里放在我房间,是不小心发现的。为什么你会知道她有写这些东西?」
「因为是我提议她写的,可以让她不要这么焦虑。」沉方沂盯着载浮载沉的柚子皮,像是喃喃自语说:「好险有找到……当初提议她写下来果然是对的,但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候用到,明明当初只是想让她抒发心情而已。」
「她当时有找你求救吗?」
「嗯……当初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我承认当时我不知道该怎么实际帮助她,所以才提出这样的建议。」
「那她……她有和你说到自杀的事吗?」罗世杰有些结巴,不自在地搓着手臂。
沉芳沂低头,犹豫着措辞后回答:「其实她有一次跟我说她很想死,我听到时非常害怕,只说了你不要想太多有事都可以和我商量什么的。嘴上这么说,但我很怕她又再次和我提到这件事,因为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一定很害怕又很痛苦,如果我有继续追问原因的话就好了……后来发生的事她完全没有和我说。」
张德皓立刻看一眼罗世杰,果然和他预料的一样,他表情十分茫然,两眼无神眨着眼。不用想也知道,他一定冒出了「那为什么不告诉我」的想法。
「我了解了。」罗世杰淡淡地说。
「自从上次遇到你后,我就一直想着你说的加害者的事。」沉方沂搅拌柚子茶,饮料随即有了浓淡渐层的色彩,溢出的橙黄色和外头的午后烈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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