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胆,比前几年还害怕。”
族长引着他们往村里去,一边说一边道:“那小子闹归闹,其实说得也不错。羲和圣地和附近稍出名些的门派都不止一次派门下弟子来过,可说来奇怪,稍有点名气的门派派人来呢,那海就风平浪静,别说雷,连大一点的浪都找不着。若来的是籍籍无名的小门派,那海便像嘲弄人一样,夜半三更发作,卷着那些人入了海,至此再也寻找不到。”
薛妤听完,总结下来,就是这妖会看人下碟。
“不过这也是三年前的事了。”老族长幽幽一声叹息,看了看如浓墨泼洒的天色,道:“自从尘世灯镇入海底之后,雷霆海就再也没做过乱,眼看大家生活都恢复原样了,谁知道——”
“若说三年前海里那东西还有所顾忌,专挑软柿子捏,那这几日,简直是无所忌惮。”老族长越说越急,连着咳嗽了好几声。
等他气息平稳下来,薛妤环视四周,视线从倒塌的树木,倾颓的房屋上一一滑过,最后落到村长脸上,打断了他大段大段的控诉:“你们说那妖残暴不仁,但雷电过后,村里只有房屋受了波及,村民没有受伤,甚至圈养的家畜也并未受到伤害。”
“它既然不会伤人,你们怎么那么怕它?”
跟在村长身后的,是一个方脸中年男子,见老村长精神不济,抢着解释了原因:“小仙长们有所不知,这海里的怪物不知有多少只,每次雷电轰到村子里时显露的都是不一样的面孔,用的是不一样的招式。”
“雷霆海附近大大小小的村落有上百个,虽然极少出现死人的情况,受过伤的人却多得很——只有一个是例外。”
“刚才那朵花。”薛妤替他补全了。
“正是。”那方脸男子道:“但不瞒仙长,我们也不敢托大,之前有一回,也是这朵花来了我们村。我们以为它不会伤人,哪知它竟在我们眼皮底下,将一位年仅五岁的幼童活生生劈——”他说不下去。
行过一处被雷电劈中的土壤,薛妤毫无预兆地弯下身,长指沾了点泥土送到鼻前闻了闻,旋即皱眉。
“女郎,看出些什么了没?”朝年有样学样地模仿了一遭她的动作,只闻到了一点淡淡的花香和泥土潮湿的腥气,至于那朵花留下的到底是妖气还是鬼气,那是半点没区分出来。
薛妤并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换了另一处地方,耐心而细致地重复着以上动作,其他人看着,十分自觉地退出了几尺远,就连呼吸都小心翼翼地屏起来。
唯独一人例外。
溯侑默不作声走到被雷电从中劈开的半大小树跟前,半蹲下身,墨色的衣角水一样蜿蜒到地上。他以指为刃,将一小块发黑的木块切下来,放在掌心中静静观看,一双琉璃似的眼里潮澜涌动,又在夜色的掩饰下弥散得干干净净。
“我这边也——”半晌,他站起身,看向薛妤,像是看穿了她心思般轻轻吐字:“很干净。”
他天生就是妖物鬼怪中的恶种,对同类的气息格外敏感,又经历过许多生死险境,稍有不慎都活不到现在,敏锐的洞察力几乎成了刻在身体中的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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