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魂才要表示疑问,便听锁链扯动着又落出清脆的一声响,那响动如崩裂之山,怒啸之水,绵绵不绝,拉出长长一段余音,空荡荡回响在大阵之中。
溯侑离高台,仅一步之遥。
游魂大惊失色,急忙折返。
大阵外,光芒漫天,从里朝外散发出的灵光比天上挂着的太阳都刺眼,璀然生辉,见此情形,漫山遍野的喧闹好似有一刻意想不到,不知所措的静止。
许家阵营中,见到这一幕,许允清唇瓣翕动,女子般浓密的睫毛上挂着一层深重的阴郁,他吩咐道:“谢蕴,带着你的人,站出去。”
谢家是许家附属家族之一。
谢蕴心领神会,很快照做,与此同时,另一个依附谢家生存的世家也站了出来。
这个时候,这样的举动,是什么意思,人尽皆知。
大家看好戏一样旁观,唯有不起眼的一处小山包上,善殊将一切收于眼底,她敛了下裙摆,轻轻皱眉。
她看不见大阵中的情形,却能感受到里面那人萎靡至极的气息。这样的状态,经受任何一道攻击,便会推金倒玉般蓦然倒下。
两个世家,足足十余名男子走出,他们并无二话,摆明了要半路摘桃子。联合出手时,足以搅动风云的磅礴灵气交织在一起,编成一支锋利无匹的长矛,激起尖锐的破空之音,带着万钧的力道,重重朝大阵中心掷去。
众人屏息留神。
然而,就在长矛即将刺入光幕时,一层淡淡的金色光层如流水般温温柔柔铺展开,令人心神曳动的气息自半空降落,没有什么繁复的华丽的招式,可那道十几人合力的攻击,确实在此刻被阻挡了下来。
善殊衣袖飘然垂落,她收手,轻声道:“谢家此举,不厚道。”
圣地传人每一次出手,好似都会引发一阵接一阵不止歇的热议,善殊的出现,无疑将这场精彩绝伦的争斗戏推上了新的高、潮。
许允清眼神微动。
一个公子,能让另一位圣地传人现身,甚至出手,本身就是件难以解释,不合常理的事。
除非有同等分量,地位的人提前开口嘱咐过什么。
而这意味着什么,许允清再清楚不过。
他低头,对谢蕴等人投来的视线视而不见,只是徐徐垂了下眼睫。
为首那两个附庸便懂了,他们先是朝善殊拱手让了个礼,而后道:“佛女见谅,灵阵师在世间本就罕见稀少,势单力薄,正闯阵的人是名剑修,他原不需要这个。我们出手,也不为别的,旁人不懂灵阵师的门道,方才那一击,是为帮里头之人破阵,而非故意伤人。”
听完这样的话,沈惊时忍不住揉了揉耳朵,道:“我今天算是涨见识了,什么叫颠倒黑白,厚颜无耻。”
谢蕴等人几句话,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清清白白,“正闯阵之人”意思就是他们不知道溯侑的身份,后面真出什么事了也是不知者无罪。
跟这种人,根本就说不通。
话音落下,谢蕴又抱拳,将礼数做足:“请佛女不要再阻拦我等。”
下一刻,只见那些人再次汇聚灵力,这次声势仗阵尤其之大,长矛上甚至隐隐凝出一圈荡动的气浪,那是空间承受不住要融化的征兆。
善殊压了压下唇,抬起的手指才落至半空,便见眼前绚烂的日光下,变故陡然而生。
先是那根长矛,宛若刺入泥沼中,进退两难间,飞快爬上一抹冰冷的霜色,如蛛纹般细细密密,飞快缠绕上那道由纯然灵力凝成的恐怖攻势,顷刻间便分崩离析地消融瓦解,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
随后,数十道雪丝天女散花般落开,一根接一根精准地钉在先前振振有词,临空出手的人身上,在数百道惊疑不定的目光中,那几人宛若提线木偶般悬空,挣扎,而后惊骇欲绝地睁着眼,被砸进四周深山之中,此起彼伏的山体炸裂声传开,令人头皮发麻。
而从头到尾,那些自诩实力还算不俗的少年天骄,毫无还手之力。
这便是未来邺都女皇的实力。
见此情形,许允清忍不住拢了拢手掌,眼中渐渐浮出泡沫一样虚幻的色泽。
薛妤于空中站立,她环视四周,冷冷地瞥了眼谢家的位置,而后无视周遭窒息般的死寂,一步跨出入了大阵。
大阵被毁了七八成,在一眼能望到头的动荡空间中,她一眼便能找到自己要找的人。
溯侑伤得极重,即便是竭力撑着身体,也还是控制不住地滑落下去,那把陪了他不少时日的剑断成了三截,就落在他脚边,他没去管,或者说,没力气去管。
他形状好看的左手被反噬的灵浪冲得血肉模糊,血液汩汩往外涌,沾湿了他掌中握着的那卷小小阵图,透过指节间的间隙,能看到几个小小的字。
——苍生阵图。
他又一次狼狈得不成样子,一身衣裳几乎被血染成了新的颜色,听到动静,竭力仰起头看她时,眼神中甚至有种空洞洞的茫然,随后便有一点灰烬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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