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这点微弱的光线,站在大牢边居高临下地去看屈膝蹲在墙边的女子。
“抬头。”薛妤清声道。
里面的人便乖乖抬头,她长了双柔柔怯怯的眼睛,被人一吓,露出水洗似的朦胧雾气来,裙摆破得不成样子,露出的肌肤白而细腻。
许是种族天性,又许是修仙法的原因,即便在这样污秽的场合,她那张脸依旧显得干净素白。
我见犹怜,确实会是松珩喜欢的样子。
薛妤慢慢蹲下来,她直视那双眼睛,问的却不是有关松珩,有关名姓的问题:“你很不喜欢邺都?”
茶仙瑟缩了下,连忙摇了一下头,又摇了一下,白兔似的,嗫嚅着道:“没,没有。”
“那我换种说法。”即便是平视,薛妤给人的压迫感却仍极强:“我邺都,有得罪你的地方?”
只可惜,眼前这个茶仙给不了她回答,而是慌乱地,不知所措地往后缩了缩,只是一个劲地摇头。
薛妤站起身来,在原地停了许久,才转身走出了私狱。
溯侑跟在她身后三四步的距离,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脚步,宽大的衣袖被庭廊中的风吹得荡动,像人间歌姬扬起的两抹勾人水袖。
或许他就是骨子里比人多一份贪婪,最开始承她恩情,想着能帮她,真能帮到她了,又想靠近一点,现在,用尽各种手段,终于得她点头应允了,仍然觉得不够。
他们的关系,她瞒着所有人,可关于松珩,关于从前那段感情,她从不避讳。
全天下都能知道,那就是她曾经喜欢过的男子。
那是一种坦荡的,毫不隐藏的情感,他甚至能想象到,曾经,有多少男子羡慕被她如此偏爱,如此对待的松珩。
溯侑不得不承认。
他就是患得患失。就是见不得她那么冷静,能晾着才在一起没多久的他一个月的人,却因为和松珩沾边的事,露出这样大的情绪波动。
路上,朝华问:“殿下,里面那个,怎么处理?”
薛妤没有出声,直到朝华以为她不会再出声的时候,才听到回应,淡而漠然的一句:“按规矩来。”
回了偏殿,正好朝年和愁离一起进来,薛妤一个月没露面,几人手里都压着事要禀报。
茶仙的事从那句“按规矩来”之后便告一段段落,薛妤没再因为这个而多去想从前的事,于是目光重新放在了溯侑身上。
朝华禀报政务,她听得认真,时不时低声说两句,而后抬头看溯侑一眼。
三四眼之后,她发现,自打回来之后,男人眼尾那点生动而馥郁的笑意,消失得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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