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方圆寸许的灵丝搅碎,还未来得及起身,就见薛妤手指重重地摁了下去。
这一下,他连人带矛,翻滚着跌进灵阵中。
片刻后,由裁判们出手布置的灵气光罩猛然炸裂,碎成成千上万的灵力气浪,掀飞了不少伸长了脖子等待结果的人。
尘土散尽。
隋瑾瑜踉跄着跌出比试界限,捂着胸膛重重咽了一口血沫,察觉到诸位熟人投过来的视线,他胡乱地抹了把脸,颇为悲怆地闭了下眼。
隋瑾瑜下场后,迎来了诸多人的慰问,其中以九凤的话语最为扎心:“给你认输机会,你偏不,这下好,都看着你呢,风头出大了。”
“别找了。”这种时候,沈惊时和九凤一唱一和的功夫跟提前演练过一样,他看着嘴角青紫,很快肿起一块的隋瑾瑜,安抚般拍了拍他的肩,颇为同情地开口:“你被轰下台的时候,隋遇账都不跟沉泷之对了,掉头就招走了溯侑,两人谈事情呢。”
“幸灾乐祸是吧。”隋瑾瑜嘶地摁着嘴角,看着一步下台的薛妤,不太自然地别了下眼:“楚遥想,别忘了,你最后也得跟人过招。”
“恰巧不巧,我这段时间小有突破。诶,你到时候认真帮我看看,等我和你弟比完,告诉我最后那招有什么漏洞,我好完善调整一下。”九凤说着说着正色起来。
隋瑾瑜忍无可忍,他伸手点了点自己脑门,满脸“到底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的表情:“我在你眼里是不是顶着八个大字,左边没有脑子,右边很好糊弄?”
“你和十九比试,希望我帮你?我不坐在下面边笑边坐着嗑瓜子都算念着你从前帮过我的旧情了。”
九凤笑起来,风商羽才比完一场,微微喘息着,见到这一幕,伸手去揉她闹得热烘烘的耳朵,九凤习惯性地往他身上靠,炫耀地晃了晃手指:“外面不是一直还挺好奇九凤和梧桐一族的融合绝技嘛,这次让你们好好看看。”
一句话,让隋瑾瑜才丢完人,就开始担心溯侑接下来的那两场比试。
蓬莱岛周围遍布着零星的小岛屿,像沙滩上的鹅卵石,大的都被人占了,只剩些几乎与海面齐平,露出点只够两三人站立位置的小土丘。
隋遇和溯侑就找了这样一个无人问津的地方谈话。
“先祖的力量,你没有吸收。”隋遇眺望浩瀚的海平面,笃定地道。
说起来,隋遇也是真的够操心,现在偌大一个隋家,长辈们全没人影,溯侑的父母闭死关,另外几个都在外面争夺灵脉,得知溯侑回来的消息,个个高兴得要命,但就是没一个能抽得开身。
一抽身这百年来靠打架多争取来的十几条灵脉就都拱手让人,于是千叮咛万嘱咐,一道接一道灵符跟催命似的亮起,让他别喝酒,别睡觉,靠谱点,多管点事。
隋遇烦得要命,对隋瑾瑜这些压根没比自己小多少的侄子们一向是眼不见心不烦,但溯侑确实不一样。
他心里觉得亏欠。
这个孩子当年是从他手里走丢的。还吃了那么多的苦。
“嗯。”溯侑道:“只是用身体做了个存储的容器,这些力量不急于一时,太快吸收只是图一时便利,没什么用处。”
“等再进一次祖地后看。”他脊骨挺直,脸上没有笑意时,瞳仁中一片惊心动魄的潮澜阴翳:“暂时没什么两全之法。”
“你能有这种自制力,十分难得。”隋遇颔首,顿了顿,又说:“如果我没猜错,这次楚遥想最后的杀招会是绝对默契的融合技能,九凤族和梧桐族的契合度不可小觑,但是照你目前这种情况,用囚天之笼恐怕有风险。”
囚天之笼是天攰族的成名绝作,在远古时就拥有令人闻之色变的恐怖震慑力,是名副其实的夺命之招。
但囚天之笼一旦放出,会瞬间抽干施法者体内的所有妖力,这样,即便溯侑赢了楚遥想,也绝对没法在短时间内再去和另一人血拼。
所以,囚天之笼只能留到后面用,而前面和楚遥想对战的这局,他也不能输。
“我让人去查了,这样的排位顺次,根本没按常理来。”隋遇皱眉,踢开了脚下拦路的碎石,道:“那个松珩,等着你和楚遥想两败俱伤呢。”
“没事。”溯侑道:“我有分寸。”
“你……”隋遇眼皮跳了跳,道:“量力而为即可,你年龄还小,没必要争一时之气。”
“六叔。”溯侑看向隋遇,他长得高,清隽挺拔,言语中却满是不容置喙的沉静之意:“囚天之笼并非天攰高居天兽榜第二的倚仗,它对天攰而言,不是荣耀,是明知必死而赴死的决心。我是比试,不是求死,用不着这个。”
宽慰的话,说得隋遇哑口无言,半晌,他无力地摆了摆手,问:“你这脸和声音,多久能变回来?”
溯侑狠狠皱眉,他抚着绷直的眼尾线条,颇为敏感地垂了下眼:“很难看?”
“怎么会难看。”隋遇见他真心要问,眼睛扫了几下,话含蓄了再含蓄:“只是看上去情绪总不高,不太愉悦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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