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不得把头低得可以埋进地底,只为了不和身前的人对上视线。
“是这样吗?”
沉燕堇有些勉强地笑了笑,任谁来看都能看出他脸上的不满意。
“谢谢你,医生,我会带她再做一次更全面的体检”
医生把头低得更低,雪来此时推着轮椅过来,仰头看着沉燕堇
“接下来是去医院吧”
沉燕堇点了点头,她看向医生,问道
“你在哭吗?”
“………呜”
没等医生否认,一个哭音从她的嘴里溢了出来,再度抬起头,她的脸因为强行压抑哭泣的动作皱成一团,显得非常狼狈
“你怎么了?”
“医生,你是想到了去世的家人了吗?之前听到消息的时候我也很难相信,请节哀”
沉燕堇垂下眼,轻叹了声。
医生不记得她有哪个家人去世了,毫无疑问这是威胁,想明白这点,或许是恐惧的情绪超出了承受的范围,她反倒脑子清楚了起来
“是啊………”,医生用力擦了擦湿润的眼角,“我的父亲也是医生,他对我很严格……我学艺不精,他知道了一定会骂我,但是……”
双手捂住面孔,医生哭得有些破音
“他已经不在了呜呜呜………”
“…………”
这种情况是不是应该安慰一下,雪来张了张嘴,又觉得医生哭得很投入,还是不要打扰她比较好。
果然她已经无法融入正常人的世界了,看到一个人因为去世的家人悲痛欲绝,她没有丝毫的共情,反倒怀疑她的悲伤。
一时心血来潮,男人在下班后直奔他金屋藏娇的别墅,正巧,女人做了一大桌丰盛的菜,正不厌其烦地哄着儿子多吃一些。
“你怎么来了?”
开门后见到男人的脸,女人的表情有些僵硬。
“我来看看你们”
正好没吃晚饭,男人非常自然地坐在了餐桌前,没有注意到身后女人突然发白的脸色
“听说小堇之前闹绝食?身体不好还天天发脾气,你怎么教孩子的?”
回头看了眼僵在原地的女人,男人啧了一声,拍了下桌子,“还不给我盛饭”
“菜有些冷了,我再做一桌新的吧”
女人讨好地笑着,端起了离男人最近的菜,手腕突然被按住,男人摩挲着她柔嫩的肌肤,站了起来
“真是,不就是有段时间没来看你们嘛,知不知道我平常工作多忙”
只当女人是借口闹小脾气,男人自己拿了碗筷,盛好饭,他确实饿了,大口吃了起来,眼睁睁看着男人进食的举动,女人的身体轻轻打起了摆子,似乎只要再有一阵风吹过,她就会倒下
“嗯,小堇的手怎么回事?你把他拷起来干什么?”
吃到一半,男人终于发觉了男孩一动不动的样子不太对劲,细看发现孩子的四肢都被拷在椅子上动弹不得,警察拷人都没这么严实,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我怕他再闹绝食,把饭菜打了”
女人强装镇定轻声说了句,虽然感觉这样不太好,但毕竟孩子不是他带,男人随口劝了句
“你平时少惯着他点不就好了,栓狗也没这么栓的”
“我知道了”
吃晚饭过了两叁个小时,男人突然感到腹痛恶心,被送去医院洗胃,孩子的情况更糟,医院下了一次病危通知书,两天后才算摆脱了生命危险,医生说他是洗洁精中毒,女人在他的床前哭得几乎晕厥过去,反复责怪自己没有洗干净碗碟。
男人没有怀疑女人,明明他做生意的时候见惯了血亲相残的事情,到了他的妹妹儿子身上,他却下意识不去想那种可能。
“渐冻症早期症状轻微,容易与其他疾病混淆,患者可能只是感到一些无力、肉跳、容易疲劳”
医生叹息一声,没有把话说死
“不过是不是渐冻症,还需要做进一步的检查才能断定”
离开了医院,沉燕堇抱着雪来坐到车后座上,车缓缓启动,他没有松开胳膊,而是将雪来抱得更紧
“我会给你提供最好的治疗环境,雪来,答应我不要放弃好吗?”
雪来没理他,她无意识地看着窗外飞驰的风景,总感觉有些荒谬。
真是起起落落的两个月,脱离了组织,成为了有钱人家的大小姐,无法适应普通人的时候,再度捡回杀手的行当,身体突然出故障,被医生宣判死刑,接下来,她的身体会在无微不至的照顾中慢慢萎缩吧,死前会遭受长期的病痛折磨,不知道这样的结局符不符合她侩子手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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