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被优化的那些——
“闭紧嘴巴,好好找下家吧。”这是万瀚对她唯一的忠告。
上午冗长的会议结束,下午的工作都很轻松,快到周末了,大家的心情也比较飘,乔黛带着报表文件来向盛卉汇报,汇报完不急着出去,看盛卉心情不错,她坐在原地就开始以唠嗑的方式向盛卉求教关于职业规划的事儿。
盛卉看了眼表,还有半个小时就该回家换衣服了。
时间不长不短,聊聊天正好。
乔黛的职业技能比较零散,尤其在跟了盛卉之后,开始一门心思地往行政秘书方面发展。盛卉还没想好自己到底需不要需要一个秘书天天跟在屁股后面,所以她一边给乔黛做规划,帮她挑选可以考的证,一边理清自己的职业思路。
聊得深了容易忽略时间,直到一通电话响起,盛卉才意识到,自己差不多该走人了。
她看了眼来电显示,一边关电脑,一边接起电话:
“喂,舅妈”
乔黛坐在办公桌对面,仰着一双杏仁眼,眼睁睁看着领导的脸色从白里透红变得苍白如纸,唇色褪尽,肤色甚至隐隐浮起一层灰。
盛卉扶着把手背过身去,声音仿佛在砂石上滑过:
“十十岁了?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是男孩。”
沈南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该怎么办?他顶着高额税费办了房屋赠予手续,还有那个女人,竟然也有”
盛卉刷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
“您别急,我现在马上去找他哎,不行,我马上过来找您。”
廖枫现在正和其他几位大股东一起考察蒸馏厂,不在公司里,今晚估计还有聚餐,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最后安抚几句,盛卉很快挂断电话,拎起电脑包,大步走出办公室,没一会儿又折返回来,朝一脸懵然的乔黛招招手:
“你,跟我一起。”
路上,盛卉情绪不太平静,所以让乔黛开车。
她坐在副驾驶,单手抵着额,眉心拧出深深的两道褶。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世上总是有她舅妈沈南枝这样的人,犹如讳疾忌医的病人,明知道自己身上有病,为了保持表面上的安稳现状,保护自己那颗脆弱的心,就是不去做体检,就是不去看医生,直到病入膏肓,无药可救,才不得不将自己送入抢救病房,然后痛苦无依地发出呐喊,责怪上天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尽管最大的错并不出在她身上,但是走到今天这一步,其原因,不乏她自己的懦弱无能。
盛卉忍不住抬手抹了抹眼角。
她不是不去责怪男人,只是知道责怪男人无用,女人要过得更好,只能反求诸己。
她还记得十八岁的时候,她的抑郁症痊愈了,甚至恐男的症状,也在舅舅的悉心爱护下得到了缓解。
她认为世上还是存在好男人的,就像舅舅一样,温和开朗,体贴舅妈,疼爱孩子。因为盛卉中学时期不爱念书,成绩差,家教又管不来她,他就自己上场教外甥女读书写作业。甜豆土豆也不光是舅妈一个人带大的,舅舅尽管工作忙,孩子教养的全程他都有参与。
盛卉曾经还想过把股权分一部分给舅舅。
因为他对她而言,比亲生父亲还要亲。
可他在外面还有一个女人。
亲眼看见这个事实的那天,盛卉感觉,自己一辈子都不能接受任何男人了。
行车路上, 盛卉又陆续接了两通舅妈的电话,听她语无伦次的哭诉,盛卉安慰的语言显得特别苍白。
这一路无暇他顾, 赶到舅舅家门口的时候, 远方夕阳如熔岩,滚烫晚霞烧红了半边天。
两个孩子被沈南枝安排去了他们外婆家, 偌大的别墅仅剩她一人, 枯坐厅中, 桌面地上丢满了团成团的擦泪纸。
盛卉心中不免产生“早该知道会有今天”这样的消极论调,但她什么都没说, 先抱着舅妈, 给她当了一会儿人形枕头,听她说她自己什么都能忍, 但是真的受不了廖枫把本该属于她的两个孩子的财产分给其他人。
这是她的底线, 她忍气吞声这么多年,使尽各种方法麻痹自己,唯独在孩子们的利益受到侵犯之后, 才被迫清醒过来。
盛卉一句责怪的话也没说, 开口便问她:“现在离婚吗?”
沈南枝颓唐地退开一些, 仍在犹豫。
盛卉将手机放到茶几上的支架, 打电话给律师, 开免提, 三个人一起讨论。
“舅妈, 如果你真的为甜豆和土豆着想,就必须做好和舅舅打离婚官司争夺婚后财产的准备。他就是料准了你性格懦弱, 不会和他离婚, 也不会和他分割财产, 所以才敢瞒着你赠予资产给别人。他是和你结婚之后才入主盛世,才变得这么富有,所以他送给别人的每一分钱,里面都有你的一半。如果你不去争,不和他离婚,那么未来甜豆和土豆得到的东西只会越来越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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