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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路、很难走。”
其实凉不怨的生日过得很简单, 和寻常人的生日也没有什么不同。
早上开了个直播后,中午两个人点了外送,吃干锅牛蛙。
纪凭语对这种类似大杂烩的菜一直都有一定的偏好, 至于凉不怨——他完全就是随着纪凭语来。
下午的时候两人没打游戏,而是在做蛋糕。
材料是纪凭语中午喊外送的时候顺便订购的,他在国外学过西点, 所以做这些不难, 凉不怨也会, 两个人一块做不仅没有手忙脚乱,还很迅速。
纪凭语的目标不是那种常规的生日蛋糕,而是做出了十种不同口味的奶油蛋糕摆在一块儿成为「生日蛋糕」。
有巧克力的, 有水果的, 有冰淇淋的, 还有坚果的。
装饰和摆盘是纪凭语一手操办,于是明明是很简单的奶油蛋糕, 硬生生被他装饰成了吃不起的样子。
蛋糕虽然口味多, 但每一个都做得很小, 差不多一个两个人分的话, 就一人两口。
而这也是他们的晚饭。
凉不怨看着纪凭语精心摆盘的结果, 难得主动拍了张照。
其实几个蛋糕对于两个人来说很难吃饱, 不过没关系。
因为晚上纪凭语还煮了长寿面。
他们自己和面搓的, 一碗就只有一根长长的面条,主要是吃里面的肉和青菜。
纪凭语还说了句:“吃的时候别咬断。”
凉不怨望着有些沉默。
他母亲重病进了监护室后,就再也没有人给他煮过这样一碗面了。
而现在大多数人吃长寿面都没有那么多讲究, 纪凭语其实也没有。
他会讲究, 只是因为凉不怨以前和他说过。
凉不怨拿起筷子拨弄了一下这碗堆满了肉的面, 抬眸看向仿佛一切如常的纪凭语。
他喊了他一声, 纪凭语就挑眉等他后续。
“你别自责。”
纪凭语顿了顿。
这些天他一直都有意去避开一些话题。
比如凉不怨的母亲。
其实他很想问一句后来阿姨怎么样了,可他问不出口。
因为那天如果不是他在楼道里缠着凉不怨,要他给个道别吻,也不会被提前回家的女人看到。
凉不怨的妈妈对他真的很好。
在她眼里,他是凉不怨唯一的朋友,是凉不怨自从家里出事后唯一带回家玩的朋友。
所以她总会温柔地喊他凭语,会在他和凉不怨闹别扭,她不明所以的情况下拉偏架帮他。
纪凭语一直把她当做妈妈。
可那天……
在一阵兵荒马乱中,他连对不起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纪凭语不想在凉不怨的生日说这些,但是啊……那是凉不怨在这世上最后一个对凉不怨好的亲人了。
所以他轻呼出口气,把他认为欠了六年多的话给补上了:“对不起。”
凉不怨放下筷子:“纪凭语。”
他轻声说:“你真的不用自责,她的病和你没有关系。”
“其实她那么多年一直都没有吃药,我给她的钱,她全部都存着了,她想留给我读大学。”
凉不怨伸手握住纪凭语的手:“她当着我们的面吃的,是几块钱就能买到一百片快要过期了的糖粒。”
她的身体本来就到了极限,那天的事情只不过是一个引子,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还是一个好的引子。
如果不是及时发现,她连最后一年的时光都没有了。
纪凭语没有说话。
他一向飞扬肆意的眉眼耷拉着,倒没有说看上去有多么难过,毕竟纪凭语不是特别喜形于色的人。
可就是这样的平淡,才向一把刀子剜得凉不怨心脏疼。
纪凭语为这件事自责了六年多。
“在最后…大概是回光返照,她有一天很清醒。”凉不怨轻捏着纪凭语的指骨:“她让我录音,说如果再见到你,你因为这件事不高兴的话,就放给你听。”
诚然,她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的确用了最难听最肮脏的字眼在病床上哭骂。
可那时候的她多数是不清醒的,陷在谁都不清楚的世界里走不出来。
但在清醒的时候,她也会抱着凉不怨一遍遍说着对不起,只是究竟对不起什么,她也始终没有开口。
只是在某一天,她大概有所预感了,看着又回到了从前那副模样,甚至比以前要更加沉默的凉不怨,非要凉不怨打开手机给她录音。
凉不怨问:“你想听吗?”
纪凭语看向他:“可以吗?”
“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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