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可以是轻快的,也可以是使人难受的。
玢小七修长的手指放在桌上,他正抚着一把看不见的琴。
琴艺的最高境界大概就是如此了吧。看似是愚蠢的举动,但仔细用心聆听,琴声彷彿就在耳边。骤然,玢小七的手突然变快,他现在似乎在弹奏一首动魄惊心的曲子。
正是,十弦音即拨,连环奏起,犹如索命人,踩着极轻快的脚步,催促人步入死亡。
若水站在玢小七身后,她在聆听那时而轻快时而极快的乐曲。轻快的乐曲像是美酒,令人沉醉令人微醺,但急促的旋律却像是死神,令人因恐惧而屏息。
若水则倾听玢小七那无声的乐曲,她想到了死亡。
死亡。死劫。
玢小七停下动作,显然这音乐饗宴已告一段落。
「刚刚你说的,我大概可以明白了。」玢小七透过演奏音乐来让自己思考,虽然他并不是很相信怪力乱神的事情,但是有太多太多实例,他也不得不相信。
好比说,罗冬羯的记忆被母亲邱胧月给窜改……好比说,若水自己也有异于常人的能力。
「所以,依你来看,罗冬羯真的快死了?」玢小七实在想像不到,罗冬羯竟然已没多少阳寿。「他那样的气色分明不错,竟已半脚入棺材了啊……」
「罗夫人没有说错,我看到罗冬羯身后满是一团黑气。」若水丝毫没有隐瞒小七她的灵能力,甚至坦白自己会在玢小七身边陪侍,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观察罗冬羯。
若水能看到人的灵气,而散发黑色这种顏色的人,通常将会不久人世。
罗冬羯……正是这种顏色。
手轻抚着古琴上的弦,彷彿馀韵未止,玢小七垂下眼帘。「没有人知道怎么逃脱死劫,正因如此才更伤脑筋啊!」把琴放在一旁,玢小七替自己倒了一杯热茶,但他只是把杯子搁在桌上,显然是怕烫。「而且我们也不知道『死期』。」
见玢小七摸了摸杯身,有些迟疑有些苦恼的样子,若水摸索着下巴。「若依照黑气的纯黑度判断,我认为两年已经是最大的奇蹟了。」似乎也对此感到很头疼,若水紧皱着眉头,表情全揪在一块儿。
要想避开死亡,谈何容易?
「现在的问题是:要怎么办?」玢小七实在找不到办法解决。「我可不想看到冬盈哭得死去活来。」在罗冬盈要求玢小七嫁到李府时,就早已向玢小七全盘说出罗冬羯与李拓言之间的爱恨纠葛,因为这事情实在太错综复杂,玢小七也不得不慎重以待。
「当务之急是要让罗冬羯离开。」若水一针见血,马上点出了眾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冬羯在李府并不快乐。」她和玢小七可不是眼瞎耳聋,罗冬羯那忍耐的表情以及说怕死了李拓言的言论,再再的表示了他留在李府的不情愿。
若水就是这样一个女子,反应很快,说话也直,或许没有宝儿那样聪慧体贴,却是心思縝密,另有一番见解,自我意识很强。
她和宝儿,都是各具魅力的少女。
玢小七的手还在轻触着那杯热茶,他感受到指腹传来的,几乎难以忍受的热度。「可是冬盈希望他能和李拓言在一起。」玢小七开始犹豫了。「而我们此行的目的也正是要撮合他们。」毕竟,他都传了信鸽给罗冬盈,表示那两人有希望了。
「但你刚刚也确实听到了,罗冬羯怕死了李拓言,而且他也表明了想离开。」若水很坚持自己的立场。「谁都不愿让罗冬羯在死后深感遗憾的。」
玢小七被说服了,他抿着唇沉吟着,最后得出了个结论。「既然还有两年,不然先试着撮合他们,若真的没有希望,再帮助冬羯离开吧!」
「你这样是在害他。」若水笑玢小七太单纯,她噘起嘴来。「人是重感情的生物,一旦深陷进去便会无法自拔。」
玢小七的眼神变的深沉。「你难道认为我不懂?」他不喜欢被反驳的感觉。「那我是如何忘记慕容黑的?」
若水望着玢小七,她冷冷道:「你没有忘记他。」
彷彿被泼了一身冷,玢小七目无焦距。
「爱情的沼泽,是最危险也最可怕的。」
若水甚感无奈,她做出了总结。
也不管杯中的茶是否已冷,玢小七一饮而尽,他没有喝酒,看起来却像醉了一样。
若水望了望窗外,她突然道:「虽然现下还早,不过太阳总会下山的。」
「嗯?」不明白若水突然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玢小七寻问似的眼神看着若水。
「反正你迟早会跟他们一起吃饭,到时候可要好好观察呢!」若水轻松一笑。「而且有那么多人在场,你也不敢只吃几口就放下碗筷,这样我就不用一直盯着你吃饭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会好好吃饭。别老是当我小孩,我也不小了。」玢小七耸肩,他只是有时候会没胃口才不吃饭,又没有若水说的那么严重,好像他在绝食一样。
「谁知道呢?」若水俏皮的一笑,她忽然期待起了在李府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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