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无本不姓苍,也不叫无,这是被拋弃后以他那微薄的学识中取出的两个字组合的,苍天之下无容身处,他这么说自己的人生。
从以爱为名的伤害后,至往后人生,苍无心中都有一根无法碰触拔除的刺,牢牢的钉在那伤口上。
什么是爱,爱又是什么?
每个人口口声声说爱,可,真的懂爱吗?
深夜时分,苍无失眠,独自坐在窗檯边,夜凉如水,浸湿了他的皮肤,搔出了疙瘩。
他们连日来的忙碌,上课、授课,找寻能够容纳小曲存在的居所,与小曲见面后开啟了初善雨某处角落的开关,益发地黏了,彷彿没有苍无就无法独自生活般的软弱。每回的做爱都喜欢呢喃着我爱你三字,似乎不讲了情绪就无从宣泄、无从告知。
每一次凝视,初善雨都能查觉苍无眼底酝酿更为深邃的事物,却远远勾不着,他想说什么呢?为什么不说出口?
此刻趁着下课时间,他闯进苍无的研究室里,自背后环抱住苍无宽阔的肩膀,脸颊贴在他的颈脉上,感受律动,活生生的、温热的。
苍无没有拿笔的手往后探去,指尖一下又一下的搔刮着初善雨的腮颊。
初善雨说:「我下学期选你的课,一直旁听少赚学分。」
苍无的红笔在报告封面上大大批上「阅」字,翻过来在封底的角落写上评分,aˉ。「想要一起写报告做作业?嫌作业不够多?」
初善雨的脑袋在他旁边摇,发丝搔得苍无耳朵奇痒,连忙按住他。「就能名正言顺地让你在课堂上点我,喊你一声老师。」
光明正大的情趣。
苍无批改的笔尖却画歪了,不着痕跡地挣脱出初善雨的拥抱。他站起身把最后一份报告也堆上,排整齐,不改温柔地说:「还想要什么呢?」
身高差令初善雨不得不松手,踅到一旁苍无另外要来的椅子乖巧落座,他摇头脸奇异地红了。「就想你。」
苍无眼神闪烁,打趣道:「同床共枕了还想?」
「理所当然的事。」
那扬起的唇角让苍无血脉一阵紧缩,轻轻地换了口气。张臂容纳初善雨一心一意的笑容,澄澈的眼神,坚决付出的感情,全是甘甜美好的果实与花朵,是毒药,也是刺。
他勾起初善雨下頷,烙了枚吻在他唇上:「上课?」
两人相偕离开铺满金光地板的研究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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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淅沥沥落下斗大雨滴,乒乒乓乓地打在各种材质製成的遮雨棚上,宛如一曲悲歌,湿黏的彷彿将要发霉。
前一周,他们把小曲接过来,住所距离他们三条巷道远,约五个公车站牌的距离。
囫圇吞枣吃掉桌上的早餐,苍无递给他一张面纸:「我今天不进学校,你先走吧。」
擦拭掉嘴上的油脂,随手一拋卫生纸球中空落入垃圾桶。「那晚餐你准备,我想吃虾仁汤饺。」正值大一的初善雨除去星期三,每天的课都排得满满的,不到五点不下课,虽中间偶有空堂,但运气不够最后一堂老是有课。
苍无点头,勾勾手指,比了一下额头的位置,初善雨靠上前弯腰一个吻就落在眉心,眉开眼笑的去上课了。
虽早上状况一样,但今日上课心神却一直无法静下来,总显浮躁,只能强迫自己专心听课,莫约是没睡好导致的状况,毕竟前一晚不小心多花了一个小时看电视节目。
好不容易熬完一天的课程,初善雨兴冲冲归家,徒留一盏玄关小黄灯,照得人眼睛晕黄,再往深处望一片漆黑。
脱了鞋朝内走,点灯,饭厅的桌面上有一碗冒着热腾腾争气的食物,他靠上前晚边压着一张字条:『晚餐,吃光它。我出门一趟,要乖。苍无。』
简单几句交代,初善雨傻眼,简直不敢相信他就这么被扔在家里了。
转瞬一想,兴许是遇到什么紧急状况,字条才会留得如此简便,也就乖乖的端着碗坐到电视机前当电视儿童去了。
吃饱休息片刻后也不贪恋,开着八点档当音乐听,端出课本开始复习跟作报告。
猛一回神,时间已经悄悄地转到了十点半,他皱眉头望向还点着小黄灯的玄关,不确定是否该拨通电话,只能先去洗澡了。
洗完澡仍不见苍无身影,他想:十一点半还没回来就打给苍无。
就这么样,他开始漫长的等待。
时而坐在电视机前被谈话节目主持人的妙语如珠逗得莞尔一笑,时而立在窗边眺望远方数着星星、数着大楼,数着路过楼下红绿灯来往的车辆,视线尽头消失在车尾红色刺目的灯光上。
坐立难安。
长针还未走到六的位置,初善雨也忍不住拿起电话拨了。
「您拨的电话未开机,请稍后再拨。」
初善雨懵了。
又拨了一次,还是获得同样机械式的女声回应,这算什么?
愤怒油然而生。
他愤慨地把大门的锁上了,有钥匙也打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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