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吩咐?是她自作主张吗?”
他说这话时眸子里仿佛蹿着愈演愈劣的火苗, 除了愤怒之外, 更有一丝刺破人心的讽意。
这似乎是自婉竹进齐国公府内院之后, 齐衡玉头一次这般疾言厉色地与她说话。
婉竹答不出话来。
齐衡玉却是将她从上至下地打量了一通, 心跳得极快, 即便在昏黄的烛光下, 望出去的视线却依旧清晰无比。
甚至能瞧清楚婉竹脸上生动的不解。
她在疑惑,在不解,不明白他为何不肯收用碧荷。
她的眸光太纯粹直接,如此直接地把她的心思写在了脸上。
她身子不适,让碧荷服侍他乃是情理之中的事,寻常人家的爷们和妾室或是正妻不都是这样的模子?
也正是因为这样不解的目光才击碎了齐衡玉自以为是的“不同”,他以为他与婉竹与旁人不同,他以为婉竹会信得过他的为人,他以为她们之间只有彼此。
可今日站在婉竹身前,齐衡玉才如此清楚地明白。
没有什么不同。
婉竹固然心悦他,可这心悦之中掺杂了太多其他的情绪,有害怕、有敬畏、有巩固自己地位的私心。
齐衡玉酒意去了大半,他就这样静静地伫立在婉竹身前,良久后才自嘲般笑道:“你我心里都清楚,你推碧荷出来是为了什么。”
他不愿为了这事去怀疑婉竹的真心。
但可以肯定的是婉竹不信他的为人,或许也有把他当成富贵靠山的心思。
齐衡玉说完这话之后便拂袖离去,踩入夜色的步伐如疾风骤雨一般不给婉竹说话的余地,只留给她一个无比决绝的背影。
当日夜里。
容碧与邓嬷嬷两人站在廊道上大眼瞪小眼,踱步担心了一阵后还是决意要进屋去瞧瞧婉竹的状况。
邓嬷嬷本已搜罗出了一肚子的安慰之语,可推开屋门瞧见那摇曳的烛火下安宁而坐的婉竹后,她的安慰之语便没了用武之地。
婉竹听得屋门被推开的声响后,便放下了手里的话本子,盖尔从临窗大炕上起了身,笑盈盈地对邓嬷嬷说:“嬷嬷怎么还没休息?”
邓嬷嬷也是个心思都写在脸上的人,她瞧着婉竹一副半点不受齐衡玉影响的模样,面容上是真真切切的讶异了起来。
婉竹一见她这副小心翼翼、嗫喏着不敢答话的模样便忍不住莞尔一笑道:“嬷嬷是有什么话要与我说吗?”
她既问了,邓嬷嬷便也开口道:“姨娘怎么瞧着一点都不难过?”
世子爷摔门离去,难道姨娘就不怕他再也不来碧桐院吗?
婉竹上前搀住了邓嬷嬷的胳膊,将她领到了扶手椅里,并去桌案旁亲自给她斟了一杯茶,而后才道:“我本也是有些怕的,可我仔细一想,世子爷为了碧荷一事与我生气,我反倒应该开心才是。”
让碧荷伺候齐衡玉是她无可奈何地举措。
如今齐衡玉不愿收用碧荷,于她来说倒是件好事。
况且若深究齐衡玉不肯收用碧荷的原因,便要牵扯到他对自己的心思。
婉竹后知后觉地察觉到,齐衡玉对她的喜爱或许要比她想象的还要多些。
邓嬷嬷哪里知晓婉竹心里的这些弯弯绕绕,她只是在担心婉竹的处境,担心齐衡玉不再踏足碧桐院。
婉竹感念于邓嬷嬷的关心,便道:“嬷嬷放心吧,世子爷不会一直生我气的。”
哪怕退一万步来说,只要她安心保胎,让肚子里的孩子平平安安地长大,那便是齐衡玉唯一的子嗣,他不可能不在乎。
两日后,因齐衡玉尚未消气,也不曾来碧桐院留宿。
婉竹便只能亲自下厨做了些糕点,有碧白和容碧相帮,倒也不算疲累。
金玉提着食盒,亦步亦趋地跟在婉竹身上,两人从碧桐院走到外书房耗时两刻钟,其间婉竹每越过一处垂花门便要停下来休息一番,生怕累到了肚子里的孩子。
“姨娘何必非要来走这一趟,奴婢就不信世子爷会忍得住五天不来咱们碧桐院。”金玉如此说道。
婉竹笑而不语,瞧着外书房就在不远处后,便对金玉狡黠地眨了眨眼后:“一会儿对与你的静双哥哥说点话。”
只把金玉臊的满脸通红,又没地方躲,只能一脸幽怨地望向婉竹。
婉竹从金玉手里接过了食盒,由静双相帮着推开了书房屋门后,一进屋便见齐衡玉坐在玫瑰纹扶手椅后练字,他面色凝重如霜,听得她的声响后刻意连眼皮都没抬。
“爷在练什么字?”婉竹将那一碟糕点搁在了书桌上,便要凑到齐衡玉跟前去瞧他手里的字。
齐衡玉不动如山,俨然是还在生婉竹气的意思。
婉竹也不急,只笑盈盈地指着齐衡玉写下的这几个笔走龙蛇的大字道:“爷的心不宁静,所以字写的不好看。”
可齐衡玉的一手楷书自七岁时练起,笔风遒劲洒脱,大气磅礴,是连圣上都夸赞过的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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