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不可自抑般落下的泪珠。
婉竹给齐衡玉缝的对襟长衫已到了收尾的时候,邓嬷嬷怕她久坐太久会腰酸背痛,便自告奋勇地揽下了给齐衡玉做针线的活计。
“红喜与采月的婚事就在这两日了,嬷嬷还不回家去操持一番,老是陪着我做什么?”婉竹说话时带着几分喜悦的嗔怒,一旁的丫鬟们见她这般口是心非的模样,都忍不住偷笑了起来。
邓嬷嬷却是忧心忡忡地望着婉竹道:“奴婢本也想回去操持,可才待了一日就被红喜赶了回来,他说他已请了好几个喜婆帮衬,不缺人手了,我便回府专心伺候姨娘。”
婉竹闻言嘴角洋溢的笑意愈发上扬着不肯落下来,她坐于贵妃榻里含笑望着邓嬷嬷温厚柔善的侧颜,便忆起了娘亲还在世的时候,她与娘亲在炕尾一起做针线的模样。
那是她饱受磋磨的前半世里为数不多的温情。
本以为这一辈子都再难以找回这样的温情,谁曾想竟会遇上与娘亲这般相像的邓嬷嬷。
邓嬷嬷。
婉竹的眉眼仿佛漾着这世上最甜的蜜饮,只要有邓嬷嬷陪伴在她身侧,她便这样高兴、这样安心。
“嬷嬷快吃些糕点垫垫肚子,若是饿着了您,姨娘可不饶我们。”碧珠在一旁狡黠一笑道。
邓嬷嬷瞪她一眼,却仍是放下了手里的针线,捻起了一块糕点塞进了嘴里。
“去泡些水来,嬷嬷喝不得茶,就泡热水来。”婉竹如此吩咐金玉道。
做了会儿针线之后,婉竹便渐渐地生出了两分困倦之意,邓嬷嬷服侍着婉竹入睡,替她掖好被子后欲坐到临窗大炕上把未做完的针线做好,却被婉竹猛地攥住了手腕。
她眨着水凌凌的杏眸,无比依恋与信赖地说:“等我生产时,嬷嬷也能陪在我身边吗?”
邓嬷嬷一听这话心肠便软的如一滩春水一般,她回身坐在了婉竹的床榻边上,温柔地替她捋了捋鬓边散乱的碎发。
心想,姨娘不论在人前如何外柔内刚,到底也只是个二八年华的小姑娘罢了,头一回有孕,心里定是既欢喜又害怕。
她的女儿若还在人世,应该也是这般年岁吧。
邓嬷嬷笑着对婉竹说:“姨娘别担心,嬷嬷会一直陪着你。”
说完这话,她便哼上一曲曲调悠长慢扬的童谣,慢慢哄着婉竹阖上了眸子,最终在无比心安的状况下沉沉睡去。
齐衡玉赶来碧桐院时瞧见的便是这样温馨的一幕。
邓嬷嬷坐在架子床旁神色柔和地注视着婉竹,嘴里的童谣断断续续地响起,像极了民间慈祥温和的母亲劝哄着孩儿睡觉的景象。
他立在门扉处站了许久,直到邓嬷嬷起了身欲走向临窗大炕时才瞧见了他英武挺阔的遮住了门后大半秋光的身影。
她立时便要出身向齐衡玉行礼,可齐衡玉却是伸出手向她做个不必多礼的手势,他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茶,饮下大半后才压低了声音对邓嬷嬷说:“再有半个月我便要去江南办件要紧的差事,约莫两个月后回来,到时要麻烦嬷嬷多替我照顾婉竹。”
他这样高高在上的人本是不会用这般温和的语调与邓嬷嬷这等奴婢说话,可因婉竹如此敬爱邓嬷嬷,他便也将邓嬷嬷视为了半个长辈。
只是这样的礼待对于邓嬷嬷来说却是受宠若惊,她一个劲地对齐衡玉点头哈腰,心里惶恐的同时不免担心起了婉竹的处境。
这府里这么多人虎视眈眈地盯着她这一胎,齐衡玉一去江南,她可怎么办才好?
邓嬷嬷把所有的担忧都写在了脸上,齐衡玉一见便知她是真心实意地为婉竹担心,便道:“老太太和太太会照顾她,除此,我还备下了后手,没有人能伤的了她们母子。”
他说这话时的语气如此笃定和严肃,好歹是让邓嬷嬷安下了些心。
邓嬷嬷离去后,齐衡玉便走到了架子床旁,细细地凝望着床榻上的婉竹,盯的久了,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方才在花厅时盈存在心间的烦忧仿佛都在她熟睡的倩容里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圣上早就疑心江南贪墨案另有隐情,且江南多民乱,却不知是不是为官者罔顾百姓的缘故,他早就存了要让齐衡玉去江南一探究竟的心思,如今借着齐国公被弹劾,他闲赋在家的时机,去江南查案再合适不过。
三月前他在御前答应地无比干脆,可三月之后心里却有了牵肠挂肚的不舍。
与婉竹分别几个月,单是如今想一想便觉得心里憋闷、不得劲的厉害,就仿佛心口缺了一块儿一般。
齐衡玉伸出手勾住了婉竹青葱似的玉指,体悟着她掌心中的暖意,方才驱散了心里的酸涩。
荣氏与杜丹萝回了松柏院。
齐老太太为了彰显对亲家太太的重视,让厨上熬了燕窝送去松柏院,给“容易昏迷”的荣氏补一补身子。
荣氏倒也处变不惊地把那燕窝喝了下去,并对紫雨说:“替我谢谢老祖宗。”
紫雨点头应是,连杜嬷嬷递来的赏钱都不肯收,以急着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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