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佳节,灯火满天。光点相缀,十里连绵,长街上也熙熙攘攘。
容映澜走在前面,一袭冰蓝衣衫因着橘光映照而变得温暖起来。
趁无人注意,他摘下了脸上的鬼面,回头见身后的人并未跟上,而是正驻足出神。他低声唤道:“阿浔,你怎么了?”
萧浔的目光从灯火阑珊处收回,他摇了摇头,“没什么。”许是错觉,他方才似乎感应到一股向他而来的气息,既模糊又熟悉,让他的心猛然跳动了一下。
“这时候就不要再想那些有的没的了。”容映澜将面具别在腰上,一只手搭上了萧浔的肩膀,“萧大哥莫非连陪小弟游玩都要想着江湖大事?”
见他没有反应,容映澜开起了玩笑,“若是江湖人知道名满天下的曜泽公子在此处,不知会有何光景?”
萧浔拿下他的手,浅笑道:“别的不清楚,但我有无数方法让所有人知道,一直戴着鬼面的澜月公子是这种长相。”
“信,我当然信。”容映澜深知他这位友人一旦露出这种笑容会有多么可怕。
萧浔其人,光风霁月是他,狡黠诡诈也是他。想他容映澜,在盛京人人都道他是小太爷,至今也从未在此人身上占到任何便宜。
“这么认真干什么?”容映澜打趣道:“不知道将来哪个女人受得了你?”说话间二人来到一个请谶的摊位,坐在案旁的方士头也不抬,便道:“二位可要来卜算,不灵验分文不收。”
容映澜起了念头,不怀好意道:“不如就去算算你的姻缘如何?”
萧浔纹丝不动。
“你肯定又要说不感兴趣。”容映澜明明知道,依然玩心大起,以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拉着萧浔。
能让容映澜如此执着,倒是难得。萧浔拗不过,只得由他。
“二位公子……”那方士抬头望了一眼容映澜便呆怔住了,手中的笔停顿在半空,迟迟不肯放下。
萧浔笑意深沉,给了容映澜一个眼神。
落在容映澜眼里分明是幸灾乐祸,他轻咳了一声道:“可看清楚了?”声音虽低,却清冷不容侵犯。
方士回过神,为了掩饰方才的尴尬,不待容映澜说话便滔滔不绝起来,“看得清楚……看得清楚,公子天生富贵之命,容貌世所罕见,此生……”
“行了,行了。”容映澜修长的手指敲点着他的桌子,“你说得这些似乎并不能体现你的本事。”
“非也,非也。”方士摇头道:“公子的富贵并不是普通人的富贵。公子之贵更显。”他躬身低声,“若老夫看得不错,公子有皇室血脉。”
容映澜指尖顿住,叹气道:“可惜了,本公子不姓姬。”
“这不可能。”方士捏紧了手中的笔,几个呼吸后,蘸墨在宣纸上写了两个字,推到容映澜面前道:“那公子便和这个有关系吧?”
自他落笔时,容映澜便和萧浔对看一眼,神情皆有几分深沉。
“你待在市井倒是屈就了。”容映澜抱臂笑道。
“公子谬赞了。”方士摸了摸胡须道:“不过公子虽家世令人艳羡,但在情之一事上却比常人艰难,求而不得是常态。若公子能参透一切,方可逃离此扰。”
容映澜嗤笑道:“那本公子出家岂不更好?”
方士唯诺讨好道:“自然不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若能持之以恒,公子必能达成心愿。”
容映澜不以为然,他向来独来独往,自在惯了,若说他会被情所困,简直难以想象。他努力维持涵养,忍住了掀案的冲动,看了忍笑的萧浔一眼,道:“那先生可能从我旁边的这位身上看出些什么?”
方士看到萧浔时,面色骤变,握笔的手颤抖了一下,墨汁滴落,方才写在纸上的“公仪”二字被晕染开来。
“怎么?我这位朋友何以让你连笔都拿不稳了?”容映澜都有些好奇起来。
“这……这位公子,老夫不敢说。”
桌上放了一锭金子,容映澜非要追根究底,“那你就写,此事绝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毛笔被拿起,颤颤巍巍,寥寥几笔,一个“九”字跃然纸上。
容映澜顿时没了玩笑的神情,回首见萧浔抿唇不语,他冷冷道:“万事起于一,极于九,天道以九制。你这是何用意?”
“宽行天下,守意四方。独立天地,凌莅万灵。处事不惊,失事不悔。格物而后度人,权衡而后谋事。”方士略停顿,恭敬道:“这位公子的命格至极,宫主星,乃是紫薇之运。只是虽有命数,但最终顺应与否,还在人为。”
“说,是谁让你说这番话的?”容映澜倾身,低声哼笑道:“可知道此谶言,形同谋逆,重则祸株九族。”
见方士额上已沁满冷汗,久久沉默的萧浔道:“映澜,你何必吓他?市井玩笑,自然作不得真。”他朗然一笑,解释道:“先生怕是看错了,晚辈只是普通的江湖人,庙堂之高,恐此生都难以涉及,更何况……”
“说得倒是,阿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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