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的助手了。他终于露出真面目:「如果你愿意,便让我入股吧。」
趁我带着惊慌的疑虑打量他,他又暖暖地微笑:「对了,虽然我不懂设计,但是可以替你找到人做网站,现时哪有餐厅不上线的?工商黄页都只有电子版了。再说,『sheran创厨』这个名字,不能只在黄页出现,那样是把讯息交给黄页管理人过滤编排,只有纯文字讯息,没有吸引人的画面,要知道视觉吸引对食慾很重要的。」
「你是老饕,这我信你。」
「所以说,你必须让人一搜索就找到餐厅主页,看得见菜餚图片、餐厅装潢,可以线上看nu和订位,甚至投诉。客人不必亲自走一趟,就能看到餐厅和他们互动,双方都收得到对方feedback,这是很令客人安心的。」
「有道理。」
「另外,现在还只有一点跡象,不过再过几年,行动上网一定大行其道,到时手提电话不会只有收发eail的功能,人们可能边通勤边查询晚上要去的餐厅。你要做好推出手机版本电子nu的准备。」
「多谢你的远见,到那时餐厅还没倒闭再说吧。」
「呸,不要乱讲话。」他往空中敲了一记,我猜他很想兜头甩我一掌,那在意的模样倒像他是老闆。「不过做生意难免起起落落,你让我入伙吧,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噢……我知道了,你早就计画好了,」我伸手指着他,作哀怨状:「你和你前女友开不了餐厅,就来打我的主意,要我做她的替代品……我是那么随便的男人吗!」
咦?这话怎么好像哪里不对劲。我自觉失言,却怕改口掩饰会越描越黑。唐家祥窒了一下,典型症状再度出动,转过身喝着我冲给他的祛油解腻茶,含含糊糊地说:「听到你这样讲话也挺好的。从前你常对着我满口乱说,现在收敛好多,我都不习惯。」
从前?哪个从前?明明我识得你以来,说话都没讨过你便宜。
……好吧,其实我也这样觉得。你把我深藏的面貌整个翻了出来,我一边忐忑,一边有些自在,矛盾万分。
这份自在非同小可。有时我半夜躺在蜗居的小小房间,思绪横衝直撞,想着这简直像是浪跡天涯后回到老家,看见湖山依旧。每次想到入睡,都想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福是祸。然而一觉醒来进厨房,听见工读生ivy跑来出餐窗口窃窃私语:「噢噢,那个帅帅的西装轻熟男又来了。」我又怡然自得,转头从冷藏柜拿出唐家祥钟爱的brie软酪。
这款软熟的法国淡乳酪得要在室温放置半小时左右,才能呈现恰到好处的柔软与浓郁。我将它摆在炉台边,作弊一下,稍稍缩短处理时间,如此便能作为前菜的伴碟。我会哼着歌,瞄着有时敞开、有时紧闭的出餐窗口,看见西装笔挺的唐家祥捏着下巴端详菜单。我总揣测他今日会点甚么菜,脑海中还很犯贱地浮现「洗手做羹汤」五字。
真的,如果当真有甚么前尘旧忆被我忘在了某处,那时的我,恐怕也为他做过许多顿饭。我煮他吃这两件事,就如同两个契合却相离已久的齿轮,兜兜转转终碰头,这人生便流畅地转动起来。
依然琐碎,依然平凡,不华丽却教人觉得温柔熨贴,「生活正该如此。」大约是这么一句註解。
──我对幽静湖面下暗涌的恐惧,是不是因为,曾经我也渴盼与你过得这般平稳踏实,彷如晴空下的湖面,到头来却被暗潮击碎了?我把这句疑问往心里压抑,压抑到很小声很小声,不致打扰眼前显而易见的幸福。
──他妈的,讲错了,不是幸福,我怎么会用幸福二字来总结跟个男人廝混的生活!
我翻翻白眼,接过ivy递来的、唐家祥的点菜单。唐家祥的点菜单往往加註了私房菜色,我感觉上头传来他期许的重量,来自他的胃、他的味蕾、他的饱食中枢、他需要热量的肌肉,还有掌管他嗅觉与情绪的大脑边缘系统……不说了,再说下去我就把他整个人解剖一遍了,用的是一把染了蜜的、甜甜的刀。
总之,想到我做出来的食物把他的身体都取悦了个遍,常令我不由自主背转过身,趁小棋低头忙碌,举菜单便亲吻一下,又解释不了自己挥也挥不去的认命微笑。
§§§
草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