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儿:“嗯?”
“……啊?”白云儿迷茫地答了一声。
邱嘉禾翻了个白眼,猜他刚才肯定是满脑子都是宝贝师父,根本没听见自己在说什么。他眼神复杂地又扫了一眼白云儿的肚子,压低了声音问他:“你师父上次回来,这不才过了一年多,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啊?”
白云儿知道他在问什么,不禁面颊微红,稍微侧身一些,低头敛去难堪深色:“……之前不是告诉你了,是我算计他,这事怪我。”
“先不提算不算计,你等了他三年!他终于回来了,你们的事情仍没有说清楚吗?”邱嘉禾一脸无法理解。
白云儿仍是轻摇头,一阵叹气,手掌在腹间轻抚。
他确实等了沉芳村三年。
自在村口大牌坊被抱回来后,白云儿当真便由沉芳村亲自抚养长大成人。沉芳村将所有医术倾囊相授,从诊症抓药到针灸推拿,还有读书写字,算术农作,他未曾假他人之手,自己一力栽培白云儿。师徒二人除出岫堂以外,无非入山采药或登门看诊,生活与寻常百姓并无两样。白云儿与坡北村民相处融洽,是家家户户口中的好孩子,毕竟在自己会跑会跳之前,沉芳村总免不了遇事将他托付给邻居,但总会归家,将他领回堂中,绝不留他在外头过夜。日子终究是师徒二人一起过的。
白云儿不到十岁,尚要踩在小木凳上才够得着台面,便成了出岫堂的百子柜掌柜。沉芳村不喜与外人打交道,杂七杂八的外务都统统交付给白云儿,自己专心只做大夫。日子久了,村民们既觉得沉芳村性格古怪,又依赖于他的精湛医术,有心接近沉大夫但又无法接近,便都只接近了白云儿。
不得不说,沉芳村确实性情孤僻,对除白云儿以外的任何人,向来是能不多言就不多言,偶有搭腔,不卑不亢却也冷言冷语,让人挑不出错处,但总觉得心里不舒服。即便如此,附近百姓对他也多怀敬佩之情,皆因沉大夫不爱钱财,若是寻常人家来看诊,一时手紧付不出诊金,出岫堂接受赊账,也接受劳力或粮食抵债。村口卖酥糖的大婶,每次来买出岫堂自产的草药膏,都直接带上白云儿爱吃的糕饼,一斤桂花糕换一两药膏,大婶心里还觉得颇为划算。更别提白云儿是个讨喜的小孩儿,在人人面前都替他师父说好话,将师父夸得天上有地下无。至于镇上的百姓,那就更多谢沉堂主了,毕竟五湖神医名声在外,每年总有那么几批大户人家或达官贵人专程来求医,这些人出手阔绰,一掷千金。食肆老板们甚至能瞧几眼就能看出来,这走上前来的人,多半开口便是要问“借问一句,镇上可有一处医馆,叫作出岫堂”。
不过,沉芳村对待外来求医之人,又是另一番态度了。不论来者搬出成箱的珠宝黄金,抑或是跪在地上打滚似的央求,甚至是刀剑横在他脖子上,出岫堂堂主只会去单日能来回之处出外诊。其他地方,请患者自己过来。
沉堂主离了自出山,便不晓得如何呼吸了,沉芳村如是称。
直到白云儿十四岁,沉芳村忽然决定,他要离开自出镇,再度踏上游方行医之旅。但偏偏,他要白云儿留下来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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