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譎》
素色的长袍上沾染了再鲜艳不过的深红色,若是不仔细看,或许会以为那是袍子上的艷红不过是被点缀而晕开的红花,倘若定神一瞧,才会恍然发觉那竟然是一滴滴令人怵目惊心的斑斑血跡,而鲜血竟来自那躺在长袍上的人儿,人儿喘息未定,两眼恍恍惚忽的看着那跪坐在自己枕边,两眼更比他空虚、茫然的少年,没一会,人儿便苦苦一笑,只见他盈盈泪水尽在眼眶打转,彷彿找不到出口,只能在周围来回徘徊着。
「久瑔,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儿的语气中充满了绝望以及惋惜,但是他的眼神却不是对视着床头的男孩,而是看着那方才着上衣衫的男人,男人没说什么,只是静静的望着前方,没过多久,只见他开口便淡淡的说:「我一直都是这样的,而你也毫无改变的……执迷不悟。」男人回头看着床上的人儿,眸子透露出的尽是鄙夷,却又藏有一丝怜悯。
「呵,既然不是心上人,又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呢?犬神都是这样的吗?将猎物玩弄于鼓掌间,却不置于死地,在绝望的同时,再将他吞下腹中……」人儿爬起身子,身下却疼得让他眉头深锁,一丝丝的鲜血从大腿内侧流淌于素色的袍子上,更添增一股嫵媚,又或许是狼狈的气氛。
最让人痛心欲绝的又或许是那连眉头也没能蹙一下的白发少年,他永远只能望着前方,即使前方有着什么,亦或空无一物,那少年的心灵却都是一成不变的虚无。
那满身是伤口的人儿正是银佑,而他这次定然又是傻巴巴的被这名为久瑔的犬神牵着鼻子走了。
看见银佑眉头紧紧皱成一片的模样,久瑔却只是撇开视线,淡淡的道了几句,「你能坚持一段感情该说是痴情,又该说是因为这世界本是没有能使你动摇的事物?」说着说着,久瑔嘴角出现一抹诧异的笑容,「平常瞧你话说得冠冕堂皇,没想到一看到白儿的人就乱了分寸,这不正是被感情左右吗?」
面对久瑔的冷嘲热讽,那原本面对着白儿的银佑只是低下了头,脸上却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说:「乱了分寸又奈何,被感情左右又如何,总比你如此冷若冰霜来得好……倒是你……以前不这么讨厌人类的……」说着说着,银佑便昂首看了久瑔一眼。
那大狗奸诈归奸诈,冰冷归冰冷,却永远有着别人看不到的愴然,却永远用着傲慢的一面去掩饰自己的弱点。
久瑔有些不耐,摇了摇头便说:「我向来就不喜欢人类,不像你……被人类一再背叛却还要摇尾乞怜,我说过了吧?没见过你这样子的笨猫……」
「至少……白儿没有背叛我。」这么说着的银佑苦苦一笑,只见他眼神慢慢的游移到那尊名为白儿的「人偶」身上,即便一个人失去所有表情,或许就再也不用烦恼自己会被感情左右,永永远远当个木訥的木头便是,但却因为如此而无法理解世间常情,却也可以说是可悲十分。与其如此,银佑可寧愿当个自作多情的傻子。
从久瑔脸上显现出的是冰冷,他只是微微的撇了头,「愿你一生无怨无悔,倒是那……名为真树的小鬼,明明有着满溢而出的怨恨,却永远……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而不会乱了自己的脚步。」久瑔说道,不知道脸上所浮现的笑靨到底是讽刺还是无奈。
明明是一张被染黑的纸张,却又能一再的反璞归真,一个人的韧性若是如此顽强而不屈,那当真是令人敬佩。
「你……为何忽然提起这件事情?」银佑有种不好的预感,彷彿眼前的久瑔又在打什么坏主意,而自从来到杉泽村,他便和真树走失了方向,而偏偏又遇到白儿,仔细想一想这一切绝非偶然吧?银佑倏然站起身子,却因为下半身的肿胀而一屁股摔回地上,却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冲冲的开口就问:「你、你到底是为什么接近真树?你当初……说需要百鬼的领导者,难道这次也是为了这个而来?」
久瑔脸上没有太多讶异,只是頷首,便说:「若是那小鬼的个性绝对不会答应,想必你也是知道的,就一隻碍眼的猫又绊住我那怎能成?在你被感情左右的同时,我想他应该已经掉入陷阱了吧?」久瑔沉沉的说着,一副欲刺激银佑的模样,而银佑也正中他的下怀,两眼恶狠狠的瞪向久瑔,却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别对真树出手……」银佑吃力的说着,大腿内侧又因为过度激烈的拉扯而滴下好几滴鲜红,而那狼狈的模样更是挑起久瑔睥睨的神情。
「你只不过是蚍蜉撼树,一隻小小的猫儿,又能做些什么?就连白儿那次你没能出手相救,这次又能奈我何?」久瑔看了白儿一眼,便苦苦一笑,对于银佑来说自己究竟是害了他,又或是帮助了他呢?无论他说什么,白儿都不会反抗,那有着生命却没有情感的生物,堪比人偶,却又更加令人作呕。
银佑噤声,两眼哀伤的看向久瑔,这一会儿,久瑔清楚的理解自己又再他的伤口上狠狠的洒上了一搓盐巴,久瑔爱暗笑自己说话原本就说得不漂亮,对眼前这楚楚可怜的银佑更是狠毒十分,他就是看不下去,不喜欢银佑对待白儿那样百般关心、迷恋的模样。
草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