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还有明年…」他将钱袋递还,看着我:「你想过怎么办么?」
我下意摇了一下头,又快速点头…
这个先生微疑,倒也没怎么,只是又问:「你想读书么?」
我想读书么?
我想。
我想,其实这样也不坏,考取功名回去后,老爷也不会说什么了,娘也会很高兴吧。
「先生…」
我开口,「可以不可以让我留着?我可以做打杂,不要钱…我是说,那些就用来抵舍房钱,还有学费…」
「这样…」他点头,看着我有些惋惜的道:「但这样也不够啊,学费还好,一年缴一次,但这房钱…」
我颓丧的垂下眼,盯着自个儿的灰布鞋面。
「唉。」
过会儿,他叹气道:「跟我来吧。」
林子復把册子斜插在腰带上,手上搬着半大不小的书箱,领着我走在东面这头的游廊下,然后穿过了几道垂花门。
这里很安静,一路都没看到半个人。
「学生舍房在前头,一人间在最前,依序是二人间,四人间,再来就是八人间,也就是距离夫子舍房最近的。」他在前面道。
我哦了一声,提好包袱紧跟在后。
「不过这中间还隔了一重花园以及一道门,所以还是算分开的。」林子復走进一座院里。
这个院很宽敞,两边各有一排长屋,每一间门前都掛着一盏灯,有的有点上,有的没有。
「别出声…」林子復转头,嘘声示意。
我忙点点头,脚步也不禁放轻,跟着他往右面的长屋去,走到最里的一间房前。
我抬头,房檐下的灯是没有点着的。
林子復把书箱一手扛住靠在肩头,另一手往衣袋内不知掏出什么,然后快速的往门上摸去,就听哢擦一声,跟着就把门打开了。
他回头,向我示意进去,又飞快把门关上。
「呼…」
林子復把箱子搁到地上,一手搥了搥肩:「重死了、累死了…」
他这么说,可我看他方才一路轻松得很呢…
等他点上了蜡烛,我才看清楚,这是一间…算是很宽敞的房间,除了小桌小椅,屏风,,还有一大张书案,排了两张椅子。
我看向左侧那一大张床榻。
「先生,这是…」
「哦,夫子舍房都是两人一间,没得挑。」林子復站在小桌前,揭开桌上水壶的盖子看了一眼,嘴上说:「学生舍房的锁匙不是我保管,哪间房间有住学生,都是一清二楚的,当然房钱也是一清二楚,我没办法偷开一间给你住,也不能把你安插到落单的二人间。」
我愣愣的看着他…
他放下盖子,再转过来,像是才想到了,说:「喔,忘了说,这不是我房间,我住隔壁。与我一起住的先生,你以后也会看到。」
我茫然了一下,跟着才忐忑,这…是别的先生的房间啊,「那…我…」
「方才我不是说有七位先生嘛,就这屋的先生一个人住,但他昨日出外勤去了,要一个月才会回来,不过你放心,他人很好,我会先写信,告诉他你的苦衷,他不会把你赶出去的。」林子復说,又正了表情,「不过,我让你住到这里,千万不能说,知道么?」
我连忙也严肃的点头,「知道。」
「谁——都不能说,知道么?」他又说了一次。
「我绝对不会说。」我死命点头。
他笑了笑,伸手拍了我的肩一下:「好了,放松点儿,打水的地方就在前头十人间那儿,别担心,若有其他先生看见,你就说你是住十人间那儿的,没人会去查的。」
「好…」我只能愣愣点头。
他看着我,隐隐摇头,又叹口气,「唉,好吧,看在你孤苦伶仃一个人来到这儿,我就帮你打水来吧,你就先整理一下。」
我有点不好意思,低道:「谢谢先生。」
他笑了一下,转身关门出去。
我看了一眼,走去床榻那儿坐下,来回看着这屋子,发现到有一面墙的架子全都是书。
这屋,真大…还有点香味儿,不知道是什么的香…
我往后仰倒。
还以为是跟那位算学先生一块儿住,没想是别人,而这个别人还不在…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人很好…
我想了一阵,越想脑袋越迷糊,忍不住就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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