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地看去,就见连绵一片的山峰隐在濛濛的烟云里。
「先生…」我不禁开口:「我们要去的是哪一座山啊?」
「没那样远。」傅宁抒看来一眼,示意我坐好,边道:「附近而已。」
我松开帘子,坐正姿势,「附近?」
「嗯。」
那是有多近呢?我不解,只是想了想,就问出口:「先生是要去探望谁么?」
傅宁抒默了一下才开口,却是说累了,要趁着这段路补觉,不然一会儿山路爬不动,他可不管的。
马车停下的时候,约莫硌到了石头,轮子生生地顿住,发出一大声的吱呀。
我被惊了一下,霎时睁开了眼…
感觉好安静,而且…帘子和车门都是紧闭的,却觉着有风的冷意。我有点儿茫然无措,就听见傅宁抒的声音。
「下车吧。」
我揉揉眼睛,接过他递来的毛氅穿上,慢吞吞的跟着他后面下车。
一下去,什么都还没看清,迎面就是一阵冷风,脸给冻得都僵住,我揪了揪眉,哆嗦了下,连忙拢紧毛氅,把脸往里低了一低。
耳边听到马车走动,我偏头看去,见着车子继续往上头走,有点儿愣住,才稍微的露出脸,往旁看了一看。
周围…唔,就是荒山野岭的,什么都没有。
那马车怎么还往上头去啦?
我再往旁张望,困惑的脱口:「先生,这是到了么?」
傅宁抒唔了一声,低道:「…先去一个地方。」
我怔了一下,转头回去,这才看清楚,面前森森的光秃林木之间,有一条青石板铺就而成的山路。
「从这儿过去比较近。」傅宁抒又说,「只是要稍微累一点儿。」
我愣愣点头,就道:「累一点儿不要紧的,反正很近。」
傅宁抒微微一笑,率先迈步踏上石阶。
我这才发现,他手上提了一只上了盖的篮子,随着走动,隐约能听见清脆的东西喀碰的声音。
里头不知装着什么…
我怔怔半晌,才赶紧跟上。
五十四
这段山坡爬起来有些陡,也不是笔直向上,是有些弯绕的,感觉彷彿没有尽头,爬了好一阵,还是不见到底。
铺在泥里的青石不怎么宽阔,上头也有点儿滑,有时没踩稳,就会踩进石板间隙里头…在脚步踉蹌了几次后,傅宁抒乾脆的用空的那手拉着我走了。
越往上爬,风吹得越猛…
周围细密的光秃枝干摇晃的很厉害,整片山岩上都是枯黄落叶,除此之外,再也看不见别的什么,这会儿是冬天,压根儿听不见虫鸣鸟叫。
本来下车时,还觉着很冷,可走了一段后,身体逐渐暖和,到后头就热起来。我抬起手,把拢高的毛氅领往下拉开一点儿,又往脸颊摸了摸。
唔,都是汗…
我喘了口气,往走在身侧的傅宁抒瞥去。
他外头也罩了件雪白的大氅,可一路这么走下来,脸色静静的,同初上山时一样,变都没变过,没见气有多喘。
牵着我的手心也是乾燥温暖的…
对了,他另一手还提着东西呢,我怔怔的看去。
似乎察觉到视线,傅宁抒就看了过来。
「…还有一点儿路。」他往上看了一眼,然后开口,大约以为我是要问这个的,「累么?歇一下也行。」
问着,他像是要停了下来…
「我不累的,只是有点儿热。」我摇头,说道:「衣服穿得太多了,我想要脱下这件。」
傅宁抒却说:「脱下来吹了风,回头要着凉。」
「喔…」
既然这样,那还是忍忍吧,万一着凉了,可才麻烦呢。
又爬了一段,石阶到底了,变成平缓的分作两边的坡路;一边是继续向上,另一边则是往下,往林子深处通去。
「先生,现在要往哪儿走?」我脱口问。
傅宁抒没回答,只是松开我的手,就先一步在前,往向上的坡路走去。
唔,要再往上爬呀?我歪了歪头,连忙跟上。
可其实没有爬多久,那段坡路走上去一会儿就越来越平缓,林木间距也逐渐开阔,变成了疏疏落落的树丛。
走出树丛,忽地亮了起来,就见满面都是崇山峻岭。
我呆住,才又踏出脚步,走上高耸的广阔的山崖。
烟嵐濛濛,飘散在其间,往下往去一片辽阔,却又鬱鬱森森的看不见底。冷风在崖间烈烈的吹灌,把一路的热气都给吹散了。
这里是…
我怔怔的往前望去。
傅宁抒已经走到崖前,那儿分开竖立了两块小小的黑色石碑。他走至后面的那块碑前,放下了提着的篮子。
他盯着那块碑半晌,手往腰间摸去,拿出一根短笛,眼眸微低,便将笛子横在了唇边,霎时泠泠的笛音响起,回盪了满山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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