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也知道喊自个儿娘亲的兄弟是舅父的。
舅父又不是自个儿的爹…
我瞧向傅宁抒,他也看着我。
「…为什么?」
我听他又问,口气很平淡,心里游移了几下,还是脱口,小声的道:「先生的家不是在这儿么?为什么还要说回去…」
「……」
「…我说错了么?」我瞅着傅宁抒,囁嚅的问。
傅宁抒轻沉了口气,不过嘴角微微一动,就感觉他放在我一侧肩上的手往上抬了抬摸上我的脑袋。
「你说对一半。」
傅宁抒淡淡开口:「傅家庄是我母舅这边,到底也算是一个家的。」
我愣愣点头,可想了想,又觉着不通,忍不住疑问,咕噥道:「那怎么先生的娘亲要住在这儿啊?」唔…出嫁了,不是都住在夫家里的么?
柳先生上这方面的课时,我可有好好听的。
可我问了这句,傅宁抒又沉默了…我才想到,他方才也说,他的娘亲身体不好,那是来这儿养病的?
可…这又不对啊。
这儿下雪那么冷的,怎么养病…
我兀自疑问着,就听傅宁抒开了口。
「方才…我不是说过么?是娘亲执意要嫁去家族里的,所以当时她同舅父这边好些年没有往来,可娘亲实在思念家里,那人就在这山里置办了宅子,让娘亲可以稍缓思乡之情,而且一来往之,说不准舅父这边的情况就会缓下来。」
他停了一停,又说:「这大约是他做过最体贴的举止了吧。」
我怔怔的听,却忍不住困惑,脱口:「他?」
可傅宁抒只是嗯了一声,默了一下才又说:「作为一族之长的正室,并不容易,该管的,不能管的,能说的,不能说的,能做与不能做…那些规矩多如牛毛,处理那些对一般人并不要紧,可于娘亲来说,理那些事儿太费神耗力,加上有了我之后,她本就不好的身体,再大不如前,而且…她与族中长老处得不好。娘亲性子好强,不轻易服软,面上也总是冷冰冰的,对不喜之人,便不要应付,于是同家族几个人有些嫌隙。」
「这情况对家族来说,并不好…对那人来说也是,而对他来说,娶得谁当正室都不要紧,要紧的是,能让他心无旁鶩的在外主事,而不是还得分神处理一些琐碎。」
「…久了,说不通后,娘亲便搬出来了。」
傅宁抒慢慢的说,语气平淡:「其实,现在想想,这也是好的,族中人多嘴杂,又太多人看不惯,一直都不是一个合适将养的地方。」
我大概知道了,那个人…我知道他是谁了。
我怔怔的,不禁看向另一头。那一幅画了傅宁抒娘亲的图卷被放在斗柜上。
这里…是他的娘亲养病独居的地方,可一个人在这儿,不觉得冷清么?
那画上的妇人脸上有一点儿隐微的笑容。可我莫名就想,她待在这儿,看着窗外的雪,还有没有那样笑过呢?
去那山崖祭拜,明明自个儿娘亲同姨母是双生,却先拜了姨母,然后傅宁抒说起她时,有点儿轻描淡写的…
但我想,她过世时,傅宁抒一定很伤心,比他的姨母走时还要伤心。
那…傅宁抒…是不是对那个人很…
我想得心头闷闷的。
我不喜欢这个样子,不喜欢听傅宁抒说这些事儿。虽然他说得很平淡,可心里肯定不是这样子的。
…早知道就别问的。
我不禁有点儿懊恼,自己做什么那样好奇的。
「听这些,觉着无趣儿吧。」
耳边听傅宁抒忽地说了这句,我又更懊恼自己不该东想西想的,连忙看向了他,摇了摇头。
傅宁抒微微一笑。
「坦白说,娘亲真不是太好相处的人,对我也是一样,不会拿太多心思安抚。」他又开口:不过她也知道自个儿毛病的,所以倒也不觉着一个人住这儿不好,让旁人轻松点儿。」
「那这样…不是让先生难过么?」我不禁脱口。
「…难过?」
我对着傅宁抒的目光,不禁支支吾吾,觉着自个儿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傅宁抒却像是不在意,温和道:「你是想说,她对我冷淡,我会很难过是么?」
「…唔。」我垂下头。
傅宁抒淡淡道:「没什么的,何况她性子便是这样的。」
我怔了怔,忽地觉得他娘亲…和一个人好像啊。我不禁抬头,脱口就道:「我娘也是这样呢,老冷着一张脸,以前我不知道她就是这样的,有时候她不理我,就要难过好几天。」
不过后来,王朔同我解释过,村长老爷那样丑,天天对着那张脸,心情当然鬱闷,看着谁都不会想理了。
虽然他这么讲他爹太不厚道…可我就感觉好多了。
听我说这些,傅宁抒只是看着我,忽地开口,语气有些犹豫:「你娘为何要…同那村长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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