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忿忿跺脚,见他已要走远,一时气不过遂地拔剑,脚下一蹬,手中的剑已直往他后背刺去。
也没见他步伐停顿,人就已回过身,姿态随意的好像听谁在后叫唤似的,却堪堪的避过了我的剑。
我暗惊,心随意转,手下的剑峰往他门面划去。
他仍面色平淡,不慌不忙。
只见他稍抬了手比出两指,底下衣袖生风的凛动,那两指节仿若拂风而过,生生挡住剑下锋芒,然后又一点。
就听叮地一声,剑锋弹开——
顿时,我觉着有股痠麻由虎口向上窜,身体跟着颤巍巍的要握不住剑。我一提口气生生握实了,可脚下再也稳不住,整个人被带着连退数十步。
我喘气,抬头望向前。
他站着望来,目光淡淡,神情更是,衣袖一拂背至身后。
好…好傢伙!我咬牙笑,却不是气,觉得好玩儿起来——我再直剑对他。
「我听说过你的事儿!」只有路静思那呆子才会信此人是温和纯良,我在心里呸,笑道:「都道宁六公子功夫深不可测,剑法超绝,这会儿不如试试?」
他面色不改,只抿嘴一笑,然后淡淡地道:「有何不可。」
我哼了哼。
「不过…」又听他道:「没有计较,比斗起来太无趣儿。」
「你想怎样?」我皱眉问。
他往旁走了一步,往树下拾起一根稍粗的枝椏,才像是漫不经心的看来。
「王少爷心思聪敏,自然知道我心里想怎样。」
我才要回谁知道你心里想了什么鬼,对上他一脸似笑非笑,登即领会过来,就哼哼了声。
「王少爷觉得如何?」他出声,将手里的树枝比向我。
我挑眉,一笑:「你就用这个?」
「足矣。」他说。
「先生!」
傅宁抒侧过身去,见着远远地的田径上,一个稍嫌瘦小的青年,边挥着手边跑了来。
隐约可见那张白净的脸上透着微红,眼里因为满满的笑意整个瞇了起来。
傅寧抒不由微笑。不管过了多久,这孩子还是一如当初的温良剔透。
好不容易,路静思跑到了傅宁抒身旁,边喘着气边等不及似的拉住他的手。
「先生原来是跑到这儿啦,难怪四处都找不着。」
过了这么久,有时路静思称呼上还是会改不过口,他微微一笑,不以为意。有时这么称呼,不啻是一种情趣儿。
何况,他们有大半辈子的时间,逐步积累的亲密情意,有一天,他会习惯,再不宥限于旧时关係里头。
傅宁抒想着,便去拉开他的手,然后往自个儿手心里放。
路静思露出笑来,神情靦腆,又微微别开了眼,望向前头开阔的田野,像是见着什么,忘了害羞,嘴里说起话来。
话里没有次序,想什么说什么,有什么说什么,吱吱喳喳的。
傅宁抒静静的听着。他一点儿也不觉得吵,当然也不烦。他乐意听路静思说得更多一些。
然后似乎路静思想起来什么,忽地啊了一声,才道:「对啦,方才王朔说要离开了,真奇怪,他昨儿还说要再待上七八天的呀。」
「唔,可能他想起来事儿没办吧。」
「是么?」路静思疑惑,歪了歪脑袋,嘴里咕噥:「那也不用这么赶嘛…不差吃顿晚饭再走,还是他怪我今儿个都没理他…」
傅宁抒默默一笑,转头看他,捏了捏握住的手心。
「回家吧。」
路静思怔怔了下,随即笑开。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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