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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痛恨黄昏,因为那会让他想到母亲拋下他的时候。

不管他怎么哭喊、怎么奔跑,都无法追上那毅然离去的背影。

焰红如血的太阳把他视线所及的一切都染色——包含他自己,他从一出生就染上这个让人作呕的顏色——那残忍无情的骇人景象在稚嫩的心灵中刻下一道永远无法抹灭的伤痕。

被拋弃了,母亲不要他,因为他拥有太多他人无法拥有的力量。

他无法摆脱那份被人称之为恩宠的能力。

既然如此——

破风声响起,数枝利箭几乎是同时射入黑龙没被鳞片覆盖的部位中。

一个灵巧的身影从疯狂踩踏的粗壮大脚中鑽出,同时不忘用手中的武器在黑龙的腹部上留下长长的一道伤口。

黑龙愤怒地咆哮,张大嘴巴朝偷袭自己的人影咬去,却被猛扑上来的红色大鸟给遮蔽视线,大鸟的锐爪竟狠狠扯下数片黑龙坚硬的鳞片。

巨大漆黑的身影张开背上的双翅,灵活的长颈高高仰起,有着一对长角的龙首发出长啸,一股强大的能量在空中凝结。

不给黑龙使用魔法的机会,红色的壮硕身影用巨剑往地上一撑,连人带剑跃起,一剑斩断黑龙张开的翅膀,同时也打断了牠的施法。

带着惊恐跟狂怒的吼声直达天际,黑龙的胸膛明显地鼓起,周围的气流往张着的血盆大口集中。

「牠要吐息了,小心!」离黑龙最近的罗洛德扬声警告周围的伙伴,「以暮!帮忙掩护——」

他看到在后方的金发青年,只见青年冷哼一声,抬起手——打了个呵欠。

来不及了!罗洛德心想。他举起大剑,竖在自己身前。

其他人连忙找寻适合的掩蔽物,但高热的绿色火焰瞬间就烧尽了放眼所及的一切石木。

离黑龙最近的罗洛德没有地方躲,但他及时用手上的黑红色大剑挡下火焰,在特殊材质的大剑保护下,只有烧焦了几根头发。

他担忧地用眼角馀光瞥着其馀人员,失去了掩蔽,方才攻击黑龙的同伴们都受到轻重不一的灼伤,甚至还被附加的毒性啃食着身子倒地。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这隻龙的体型不大,喷吐威力不如成年龙,石头与树木也减弱了火焰,否则大家早就被烈焰吞噬了。

「可恶……看来要先撤退了……」罗洛德再度看向后方唯一没受到吐息攻击的人,希望他能过来帮忙——就算来帮忙搀扶伤者也好。

被淡黄色透明球体包覆其中、毫发无伤的金发青年从倚坐的石头站起,一头金色长发在日光下闪着橙红。青年煞有其事地顺了顺身上属于神职人员象徵的袍子,再用手梳理着被风吹乱的头发,最后挺直身体看着罗洛德,似乎终于有所动作。

不料他只是盘起胳膊,一脸不耐,「你们这些傢伙真是不中用,早该在牠飞上天时就要跑了,硬衝着上去砍他干嘛?这样很帅吗?你要表演给谁看?哈?掩护你们?我一介祭司能掩什么?我现在倒是可以替你们这些白痴挖个墓穴把你们掩埋起来,不用谢我了,我不需要。」以暮用视线扫着躺在地上用诧异视线瞪着自己的伤者,眉毛一挑,「你们不是找死吗?哪有人一接到工作就满头热地跑来,好歹做点准备吧?要我支援?支援什么?精神上的支援要不要?不如我用大型结界把牠闷死好了?」

「你——」罗洛德无力地想打断在错误的地点与时间滔滔不绝地教训自己的以暮,但显然对方根本不听他说话——也无意让他说。

「你们也该让我适应这支新的队伍啊,我连你们这些没脑的傢伙叫什么名字都还没记清楚,这样你们墓碑上只会刻着『这里有一群名为失败的无脑冒险者』而已喔?你们是刚离开家乡的乡巴佬?有拿过锄头以外的东西吗?以为带了个祭司就没事了吗?」

这一大串恶毒的语句从以暮口中毫无停滞地说完,他连大气都不喘一口,说这些话显然对他来说习以为常。

这傢伙是怎么回事?即使是在这种生死交关的场合,罗洛德还是翻了个白眼,然后把注意力放到眼前正警戒地盯着他们的黑龙身上。

黑龙受的伤也不轻,牠似乎也无意再度发动攻击,应是想找机会逃跑。

而这是他们趁机反击的好机会——只要后面那位祭司愿意大发慈悲的话。

「你先别说风凉话了!快点治疗啊!」

「治疗?你把我当成廉价的治疗药水吗?说用就用?就算包容万物的主神神力不用钱,但是我的体力要钱啊,那点小伤你舔一下就好。」

「你身为祭司不治疗要干嘛?」

「难道我的价值跟一罐治疗药水一样吗?喔,不,我可以算很多罐药水吧?你们这些混蛋,省钱省成这样吗?所以我要一次处理你们这四个没脑的白痴?啊啊,这世界上就是有这么多不公平的事情,一口气应付四个大男人?就算是妓院的红牌男娼也吃不消啊。况且这些人才一次吐息就躺平了,到底有没有身为男人的自尊啊?别把力气花在繁殖上好吗?该站起来的时候就给我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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