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声陪伴着行云流浪,回忆开始后安静遥望远方。
荒草覆没的古井枯塘,匀散一缕过往。』
隔天,浅溪是从灰烬中醒来的。
跌跌撞撞,凭着记忆到了荷塘前,留给他的只剩被荒草覆盖的枯塘,心爱的锦鲤也不见踪影。
蝉声在他耳边大噪,他只觉得自己好像聋了,在记忆里寻找前晚的记忆,却越回想越模糊。
『晨曦惊扰了陌上新桑,风捲起庭前落花穿过回廊。
浓墨追逐着情绪流淌,染我素衣白裳。』
后来人们总说那位名家疯了,但即使疯了也仍是奇葩。
他再也不画锦鲤了,因为他再也画不出如此生动的鲤鱼。那天的大火把他的锦鲤画烧得殆尽,于是他用一样的墨,画出来一幅幅人像画。
画纸上永远都只有一个寂寞的人,虽说是人,但总给人种诡异的感觉,感觉那人像妖孽。一头稍长白发,酒红色的眸,苍白肌肤和俊美的脸庞,简直不是凡人会有的美貌,更何况那还看得出来是个男人。
神色魅惑,勾动人心。那幅画听说有几个男人看到后就疯了,直说那人命他们纵了那名家大宅的火,但长得又不大像,只是神情类似。
而画中那人总掛着几滴血泪,眼神娇媚中带着寂色。
名家的老家捎来信要他成亲,他不肯,告诉父母,除非找到他笔下的那美人,否则他寧可断绝关係,也不愿娶一名无辜女子,只为他的成家大业和情慾发洩。
这话还真惹得父亲心横,过没多久就到处发书,告诉全天下,他再也不认这不孝子。
他每天作画,直到身着的白衣都被顏料染得又红又黑,脸上也总掛着和那人一样的寂寞和泪。
哭久了,浅溪就不哭了,眼泪已乾涸,再哭眼睛也要瞎了。
『屐齿轻踩着烛焰摇晃,所有喧嚣沉默都描在画上。
从惊蛰一路走到霜降,泪水凝成诗行。』
每月的某天,浅溪都要踩着木屐踏火,谁也不知道为什么。
问了他,他只说,他要体验那人的痛苦。
不需明言,人人都知道他牵掛着画中人。
从每年三月初到十月底不间断,这时间点,他说是他的生日和他的锦鲤来他家的时间,而他悔恨,他怎么不知道那人的生辰呢?
除了作画,他也试着写起诗,字字间的哀愁和思念却无人能正视。
名诗人说他的诗非凡人写得出来,也非常人能读懂,即使是再有名的诗人。
『灯花微凉,笔锋微凉;难绘虚妄,难解惆悵。
梦境微凉,情节微凉;迷离幻象,重叠忧伤。』
渐渐的,他人发现浅溪有了自言自语的毛病,虽然本来就认为他在大火之后便疯了。
浅溪自己也明白,他眷恋过去,思念到分不清虚实。沉溺在美梦里不肯醒来的倾向。
梦境很美,但美到他越梦越哀伤。
每天夜里都会惊醒再落泪,控制不住的伤感和懊悔。
『原来诀别是因为深藏眷恋,你用轮回换我枕边月圆。
我愿记忆停止在枯瘦指尖,随繁花褪色尘埃散落渐渐地渐渐搁浅。
多年之后我又梦到那天,画面遥远,恍惚细雨绵绵。』
最后他一个友人受不了他这样,总是哀愁不已的样子,认为他是中了画中人的邪,找来了个自称青岩居士的道士给他驱邪。
那道士撇了眼那画,直摇头叹道:「妖界里有条规矩:魑祟动情,必作灰飞。那就像飞蛾扑火般,非愚,便是命多。」
浅溪顿时有了反应,抓着道士问,你知不知道他是谁?
道士以怜悯的表情望着他,淡淡道,他或许已入轮回,你俩若有缘,下世或许可再相见。
其实道士明瞭的,那妖孽很可能已灰飞烟灭。那夜要把浅溪护紧,不把道行耗个彻底是很难的,说祂还能入轮回,只是渺茫的猜测,也用来安慰浅溪。
浅溪听了也欣慰,但若时间能倒转,他希望自己那夜不曾伸出手去碰锦翀的颊,也许他只会认为他是刚好路过的人,见义勇为才来救他,因为或许锦翀不会说出之后的话,也不会把他拥入怀中,而他对他的消失会愧疚,却不至于如此执着。
而最后那记忆也会渐渐淡去,他仍是自由之身。
『如果来生太远寄不到诺言,不如学着放下许多执念。
以这断句残篇向岁月弔唁,老去的当年水色天边有谁将悲欢收殮。』
数十年过去了,浅溪终生未娶。
他只在晚年认了个人人见了只会嫌恶的小少年做乾儿子,那孩子一头白发,眼窝里镶的不是黑眼珠,而是血色的眸。
邻人都说,浅溪肯认那男孩做儿子,只是因为他长得像他笔下的那名美男子,求安慰。
而不知何时,街坊流传着个谣言,说那美男子就是浅溪家荷塘里那隻名贵的锦鲤,为报答主子的细心照顾而捨身衝进火场,因此丧命,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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