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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1 / 5)

(十七)

挑蒜头练的?

怎么个练法?

我知道中台湾一带物產丰隆,大蒜也是其中大宗,跟穀子一样得烘乾或晒乾,蒜农装袋后得扛上扛下的送上货车搬进仓库,或是运到市场去大批小卖。

蒜头虽不像穀子有绒毛,可那气味啊,难道不嫌重又臭?

范源进一边脸贴着枕头,嘴皮动的幅度又小,我读不准。

这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他不想说就算了,偏生我从小就是好奇宝宝,对热衷的人事物总要打破砂锅问到底,自然不肯轻易放他干休。

忍着背痛下床,我坐到另一边床沿拿手在他面前晃,看他刻意不睁眼不想搭理我,想摸他想得要死的手指便自作主张的偷摸他眉毛,玩起那两扇不算很长但很浓密的睫毛。

他抬起右手挥开我的手,还是不睁眼,上石膏的左手手指头微微动了动。

跟我说话,跟我说话,跟我说话。我拉过他右手,在他手心一笔一划慢慢写,四个字写过一回又一回,他小力挣了两下没挣开也就放任我,但也不愿睁眼看我,整个人感觉有些消沉。

自他被包扎好推进病房睡过十五个小时醒来后,他的态度就一直是这样。虽然没有完全不理我,但还是看得出来,他在逃避我。

他在排斥我。

我很庆幸我是他老闆,我的观察告诉我他好像很重视这份工作……的薪水,否则他现在可能连跟我一个病房都不肯,更别说还会零星的跟我聊两句,应付应付我。

「挑、砖、头。」夸大嘴型,一字一顿的再说一次,眼皮还是闭着。

写了n次,总算理我了。

为什么?我继续写。

「我家的行业。」

建筑?

「我爸是工头。」

你去工地帮过忙?

「是。」

期间?

「有空就去。」

你很久没去了?

「……对。」连假日都陪我上免钱班,确实没空回家帮忙。

我越想越乐,又不好表现在面上,大拇指一下又一下地抚过他薄茧未褪尽的整个掌面,没意识到自己这样的举动带着怜惜,含着眷恋。

他却感受到了,用力一抽,把我的乐趣给抽走了。

没戴助听器我不可能听得见自己的叹息,可在他又将脸转向另一边时,我真的将自己的叹气声听得一清二楚。

没他輒了,我无奈地想,忍着背痛我俯身将嘴贴在他耳边,开始以气声与他沟通。

(说话,说话,说话……)两个字,不停的repeat,我绝不承认我在讨饶。

直到现在,对于我跟他的第一次同床我还是认为我没错,坚定得一如神父于他的天父,乩童于他的神尊。

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宿命的搓合,他跟我,入局后,都没有逃开的机率。

他被我扰烦了,抬手用右掌抵住我的脸,将我推开。

我趁机抓紧他的手,将他的掌面贴着我的脸,微蹭。

他总算睁开眼,却是蕴满恼怒,我像被点了穴道,不由自主的停下一切动作。

「我要辞职。」他的表情有点冷,看我愣愣的好似没听懂,便加字再重覆:「我决定好了,我要辞职。」

「为、什……么?」他又要抽回他的手,我不让,在一起后据他说,当时我的眼神就跟许多残疾人士被嫌弃时的反应一样,用倔强的自尊掩着脆弱的悲伤。

我那时不知道他闭紧唇不再答,只是不想过度刺激我,还以为他现在这样肯定是不满意我的表现,想对我始乱终弃!

不能怪我当时胡思乱想,我难得喜欢一个人,对他还在性头、不、兴头上,一天多来讨他欢心讨不得的我不只一次试探他是否想起乱性的片段,他都拒绝回应,不肯回答。

我突然觉得很气愤,也很委屈。

跪在床下伸出双手捧起他的脸,不顾他戒备又惊讶的眼神,头一偏就将我的嘴凑上他的,执拗的忍受他右手推拒的力道,直到整个背筋都痛得抽搐了,我才退开。

顺推力跌坐在地的我暂时站不起来,不是因为背痛,而是心痛。

被心仪的人用鄙夷的眼神瞪着,谁能不心痛?

这是我跟他的初吻,结束在我父亲偕母亲开门进来的两分鐘前。

(十八)

直到三天后坐上飞机,出院前,范源进跟我仍是一个病房,却不再有独处的机会。

我跟范源进的护照都放公事包,他回头捱的背上那一刀总算捱得值得,让我俩有护照可以先押给医院,争取到及时的治疗与安顿。

他的公事包虽然被砍破了,放暗袋的护照倒还完整无缺。现在想想,我这辈子看我家境看我能考上第一学府就知道,我的时运一直都是中偏上的,他从被我碰过之后也跟着开始走运,连他自己都嫌弃的身体都有人当宝牵掛着爱护着,所以我有旺夫运这点是无庸置疑的,也就他不识货,还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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