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南寄傲却把他双手奉上的真心毫不留情地摔到了地上,用一种近似讥讽的口吻说,「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想带我走?」
火澄痛得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是下意识地念道,「阿步?」
南寄傲居高临下地斜睨他,「别叫我阿步,那个游戏我已经玩腻了,我不是你的阿步,以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更不会是。自始至终,我都是南寄傲,大央的王臣,南寄傲。」
火澄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难以置信,「从头到尾,你都在骗我?」
「不错,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把你诱进这里。」
「你骗我!你明明是喜欢我的!」火澄歇斯底里地吼道。
「不过做戏罢了,你还当真了。」
南寄傲的话比扎在身上的刀剑锋利百倍、千倍,他每说一个字,火澄的心就被剜去一块,他从来不知道世上还有这么厉害的武器,能把人心都凌迟得七零八落,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如此小心翼翼,完全不像自己的作风,「你难道从来都没爱过我?」
南寄傲轻蔑地笑了一声,说,「我,南寄傲,从来没有爱过火澄。」
说完,他掉转马头,往北直去。前方,红色的灵川之上,正是独孤煦布下的天罗地网。
「南寄傲,别想逃!」
火澄不出所料地追赶上来,南寄傲头也不回快马加鞭往前飞奔,因为,他害怕一回头就再也没有往前跑的决心。直到登上船,他的心还在剧烈跳动,独孤煦递来一杯热茶,「辛苦了。」
南寄傲接过茶,「你一直都没告诉我,封印时你如何应对十万南境大军。」
独孤煦走到他身后,转过他的身子,让他看向窗外,「他们过不来。」
窗外,宽阔的江面上,一个金红的身影从对岸涉水而来,他方行到江中,灵川突然汹涌起来,乌云聚集,狂风大作,卷起数条水龙,直通天际,隔出一个水幕围成的巨大空间,阻挡了南寄傲的视线。独孤煦嘴角浮起微笑,南寄傲心头一惊,原来真有这种阵法,那么凤凰的传说也会是真的了。
「火澄,会如何?」
「看到那不断汇聚过来的乌云了吗?那是百鬼。火澄会遭逢百鬼争食,肉身殞灭。」
南寄傲猛地站起来,「你之前说的是封印他,不是杀他!」
独孤煦看着失去镇静偽装的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当年自己处处刁难于他,他尚能长袖善舞,见招拆招,如今事关火澄,他便大失方寸,果然是关心则乱吗?
独孤煦想试试,如果他说朕就是要让那个南蛮子挫骨扬灰,南寄傲会有什么反应,不过,他止住了,因为这种玩笑毫无意义,只会使自己更不舒服。
南寄傲听到那清冷的声音说,「朕要封印的是凤凰,火澄肉身不亡,凤凰如何出来?」
于是,南寄傲换上更加冷清的声音,「提前恭祝陛下筑成霸业,微臣想是没有什么用处了。」而后,提剑、转身。
独孤煦按住他握剑的手,「不准去。」
南寄傲笑说,「独孤煦,后会无期。」
独孤煦,他叫他独孤煦了,他不是他的臣了,他那么他就不是他的王了,如果他不是他的王,他还有什么立场留住他呢?朋友?可能吗?情人?就算是,也是曾经吧。
独孤煦默不作声,孩子般固执地按着南寄傲的手。南寄傲轻轻叹了一口气,「独孤煦,我不欠你了。」
无论是南家欠你的,还是我欠你的,这些年你都应该从我身上取得差不多了,即使近来因为我的缘故让你损失了不少兵力,我现在助你平定南境,也算是偿还了。所以,我不欠你,我们两清了。
我们,真的两清了吗?那么多年的爱恨纠缠,是你说一句两清就能了结的吗?独孤煦很想辩论一番,告诉南寄傲他们俩这辈子都别想有一个完结,可他清楚,那是徒劳的,他根本留不住南寄傲。
于是,他松开手,看着南寄傲以内力驭舟而去,消失在混沌的江天之中。
水幕里是一片猩红,间或闪过一袭金红。南寄傲飞奔到水幕前,那一刹那,他是如此接近火澄,近到能触到火澄发梢上甩过来的血水。
触目惊心!火澄浑身浴血,左手戴着仅馀双指的骨爪昆音,右手拿着一柄砍断了的红月弯刀,被不断再生的冥兵重重包围,兵士们一哄而上,无数尖枪与利刃刺穿了他残破的鎧甲……
「不!」南寄傲发出惨烈的哀鸣,一连打穿数层水幕,跃入其中,眼前却仍是一层又一层水幕。这时,水幕后的火澄朝他所在的方向望过来,嘴唇轻轻动了动,然后一把抓住刺入自己体内的刀枪,原地转了一圈,甩飞冥兵无数。接着,他带着满身兵器,放倒一波又一波阻兵,一步一步向南寄傲蹣跚走来,他的嘴唇开合着,南寄傲虽听不太清,却知道他囁嚅的是什么,阿步,阿步,阿步……
他呼唤着他的名字,一声又一声,正如他在水幕外呼喊着他的名字,火澄,火澄,火澄……一次又一次,殷切,慌张,缠杂着不尽的思念与爱恋,一声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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