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眼时全身痠痛,骨头像被拆过又重新拼装,还装错地方让身体阵阵发疼。
「唔――」抬手时肌肉中像有细针在刺,亚岱勒莫只能用几百倍的缓速抬起手,拨动贴在额上的发,看着上空一条条形成椎状或块状的石柱。
动作时被抬起的手滑下的衣袖是宽大的,随着手的动作滑落肩上露出散佈点点红紫瘀痕的手臂。
亚岱勒莫的脸在望见痕跡时衝上红潮,只能深吸口气要自己装作没瞧见。
摊在身侧的另隻手摸上腰,又顺着身体摸上项颈。
脚试验般地转了转,确实没感觉到该穿在脚上的靴子,更别说裤子。
身上的衣装触感很明显就是一身过大的袍子被用腰带绑着,除此之外他本该穿戴在身的衣物不见踪影――全部,都被撕毁、拋弃。
耳畔彷彿还能听见兇行发生时兇手充满独佔欲的宣言,褐眸转过不明流光。
他闭上眼深呼吸又睁开眼,手摸上腰际。
在摸到腰上只有布料的腰带时身体一僵,万般心绪翻滚不定,直到手滑落地面,在腰间不远处手腕边缘碰触到透着微微暖意的熟悉外饰,转过头同时伸出手,直到将短剑重新贴在胸前才松了口气。
眼凝望上空遥远的垂石,沉默着像在思考,又像为在「这种时刻」被捨弃丢下惆悵。
他身上的衣物是利威安达的外衣,自他清醒到现在也有小段时间,利威安达不见踪影,能感知的地方也没察觉到生物所在,他的状况彷彿是被玩弄后遭嫌弃技巧不好而被拋下般。
是否他在心中庆幸仍在岩窟中,毕竟岩窟内除了不住滴落水滴造成水洼与加重寒气外,没了鳃的他若是被丢进海里只有死路一条这点无法从他身上看穿,只见他将被他收入掌中便微微发热的短剑放在胸前一阵后,深吸口气,便扶着腰间的石地爬起身。
脚直接踏在石地上的感觉让他在刚起身时身体微妙一顿,然握着短剑的手紧了紧后,儘管面色苍白,表情也是将心绪隐藏起来,看上去仍是振作了起来。
他左右张望,最后选定朝风来的的方向前进。
过大的衣服上半身包得紧緻,明明是透薄的衣物却有着极佳的御寒力让身体不致受寒,可在走动时扬手垂放的动作让让宽长的衣袖不住动盪,脚下垂坠的衣襬走一步若不大力踢出就注定会踩到前方未移的衣料,被迫穿上「大人」衣物的「稚童」走没两步便停了下来。
「……」低头看看在脚边摊了好几个圈的衣襬,又抬手看看当自己的手抬到眼前还能自动垂下到小腿腹长度的衣袖,沉默片刻,最终还是咬牙,想要抽出短剑又在让剑身出鞘不到三分之一后收回,改用手与地上的碎石并用将衣料缩短。
当他累得额上出汗将一块块碎布都撕开给他能轻易行动空间时,他好似能构想出利威安达见到这状况时不满的皱眉与质问。
事情结束后不发一语消失不见的利威安达究竟对自己是什么想法状似有很大商讨空间,可亚岱勒莫自清醒起便不曾笑过的脸却在此时勾起笑弧。
当对汝的决定困惑不解时,别去思考是非对错,听从汝的心,别错失对汝最重要的东西。
拋下将掌心磨出伤口的石块摸上短剑时脑内浮现的话语让他有些许惆悵,却也让他更加坚定自己的决定。
妖精一生只会有一个伴侣,即使伴侣是人类,妖精王依旧不惜一切为王妃消耗莫大魔力改造身体让其能与妖精王同寿只因不想别离。
妖精其实是容易为爱奋不顾身的生物。
在爱面前,种族无关紧要。
但妖精又是重视自己责任的生物。
所以妖精王在自己力量耗尽以前带着妖精举族迁移、妖精骑士为了守护妖精王的牵绊而留在原来的世界。
他的责任是要为异界的妖精们带回下任的妖精王。
他的爱遗落在地狱,可他的责任归属异界。
自清醒后,他感觉得到体内空空落落,好似有什么被掏空,现在的自己只是连着层皮、自内里有细针不断往外戳刺像要将这层皮肤刺穿获得自由般的皮包骨。
他知道这是因为他的寿命即将结束。
地狱的瘴气会缩短妖精的生命,汝的身体会对汝发出警讯,不要勉强太过,一定要在最后之前回来!
分别前妖精王的语言在清醒后感到疼痛的第一瞬穿透脑海。
同时他也「明白过来」让他的身体急遽恶化的原因是与利威安达的交合。
一开始不是他主动索求,但当利威安达凑上前来他也没尽全力拒绝,仔细思量,他是自己服从了自己的心而沉溺一晌之欢。
他现在不想花费心思去推断利威安达为何忽然这么做、为何又在他清醒时不见踪影。
他现在要去做自己该做的事――
叩!叩!叩!
正当亚岱勒莫握紧剑柄再度确认好自己心中此时的「第一优先」,鞋跟敲在石上的脚步声由远至近――
「……呃!」陌生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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