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高考中,中英文科皆有口试。中文科的口试很早就考,一般三月头开考,学生陆续去不同学校应考,大概在三月下旬考完。口试一结束,意味着中英文的笔试也快开考了。中文口试的形式是这样的:分为两大部分,第一部分是三分鐘的个人短讲,题目发了之后用十分鐘来准备,然后就去讲了;第二部分是小组讨论,题目发了,给你五分鐘思考论点,但不得写笔记,之后组成一个五人小组,作二十分鐘讨论。前后不过三十分鐘,便决定你一个grade,公平吗?合理吗?
口才好的人会说公平,口才差的,如林春者,也只是敢怒不敢言,怨言都放在心底。他们五个人之中,口才最差的就是林春。陈秋跟戴志的口才最好,前者咄咄逼人,后者舌灿莲花,李旭跟王秀明口才一般,但懂得「跟大佬」,就是依顺每场讨论中、口才最好的那人,是有点滑头,但总能「安全着陆」。林春有个毛病,就是人愈紧张,口齿愈不伶俐,他最是痛恨别人注视自己,总觉得arker的眼光不怀好意,带着审视的意味,高高在上如皇帝、女王。
也不知林春跟陈秋是否有缘,两人竟在同一天考口试,试场不同,但就在隔壁。中文老师规定,每个同学上场考试前,都要四次回校练口试,林春口才差,当然去补底组,而陈秋、戴志这些口才好的人则是去「精英班」,务求衝a。
所以他俩巧合地没有碰面。说不失落,那是骗人的。林春起初想,大家都在同一天回去,只不过时间有些出入,大抵可以碰面吧?想不到连陈秋的背影也没有见着。倒是在教员室前碰上戴志,他坐在一排长桌前,摊开书本却未进入状态,他打着呵欠,说:「妈的,九点多叫人回来练oral,太不人道!我昨晚可是凌晨三点才睡……」
「你去了陈心那里吗?」林春问,戴志打哈哈,摆摆手说:「才不是!你也不用脑想一想,我都快考alevel了,当然要修心养性,斋戒沐浴,还哪来的时间去陪心哥。」
「是吗?」林春半带疑惑,戴志有这么看重成绩吗?虽然跟戴志识了很多年,但相熟起来还是这一两年的事。他所知的戴志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一旦有什么事想做,不管情况如何,都会去做,他时常过c大找陈心就是一个明显的例子了。
林春也不深究,不自觉左右顾盼,戴志便知他想找陈秋,可故作不解,问:「你还不上去练oral?说起来,你应该再过一小时才练吧,怎么这么早就回来,是要找什么人吗?」
戴志挤眉弄眼的,林春无视他,逕自拉开一把椅子,坐下来,掏出一份世史笔记,说:「我特意早点回来温习而已。」
「哦?怪了,书kai子不是喜欢做独家村,在家中闭关的吗?」
林春紧张起来,张口结舌,囁嚅了半天,还是说:「囉唆!」
戴志笑得可乐了,前仰后合的,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告诉林春说,陈秋一练完oral便急急离校了。林春依然木訥,心却一沉,不能说没有一点悵然。
结果到了考中文口试那天,二人依然没有碰上过对方,大概不是他俩没有缘分,就是有人刻意闪避。林春不禁闷闷地想,那傢伙这次又会这么老实,真的遵守协定。他们已经个多星期没有见面了,这是他们第一次分别。以往是天天见面,每个星期五都一起睡,就是碰上长假,林春也习惯跑去陈秋家小住几天,林母也不干预,只着林春不要太麻烦别人。
临入试场,林春将电话关掉,却看见一条短讯,是陈秋传来的,内文只说了「加油」二字。林春说不出这种滋味,在自己察觉到之前便已笑了。他知道陈秋也是在这个时间考,便发了一条短讯给他:「加油,等你」。
由于抽到一条比较容易的试题,林春也算平安过了这关,他预料自己至少也能拿个c。说起来,高考的怪人怎么比会考时代更多?按道理,会考足足有几万人应考,学生质素自然参差,经歷会考一刧,只有几千名生环者去考高考,但林春在短短一个口试里,就遇上三个怪人。
一个女生全场静坐,尤如一尊没有灵魂的佛像,发言时又多口语,她唯一一次发言是这样的:「我觉得……大学生应该咩野都识囉,所以古文都会全部识解囉……係囉。」简直不知所云。
另一个男生,在第一轮自由发言中竟用尽一分鐘时间,细述陈世美拋妻弃子的故事,全然忘了这次的题目是「背诵古文能否提升学生的质素」。
至于最奇怪的,莫过于另一位男生。讨论开始了十分鐘,他一句话也没说过,忽然他俯下身子,从椅底下拿出自己的背包——单是这动作已教考官呆住了。接下来,那人从背包拿出一支葡萄适,放在桌上,全场人皆目瞪口呆,大概静止了十秒。一个男考官首先恢復过来按停计时器,略为结巴地说:「这、这里不准饮食的!」
那人也一种虚幻的、没有平仄的语调,幽幽地说:「……是吗?我忘了,因为太口渴,那我喝水囉。」
想来,只有林春跟另一名女生才是全场较正常的考生,整个讨论共二十分鐘,几乎就是由他俩合力撑完。考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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