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竹做针线活十分麻利,不到晚饭时间,他就捧着缝好的书册过来:“似飞,你看……这样可以吗?”
何似飞随手翻了一下。陈竹针脚缝得很整齐,线头等全都被他用线给遮掩起来,而且方才何似飞裁纸时的毛边,陈竹也都用剪刀修剪的十分整齐了。打眼一看,就像是在书肆中买来的一样,除了封面是普通宣纸的。
“很好,阿竹哥心灵手巧。”对着陈竹稍显期待的目光,何似飞莞尔。
陈竹不好意思的垂下头:“能为似飞分忧便好。”
当晚,何似飞早早泡了澡,又睡不大着,起身坐在书案前誊抄余明函老先生早年的诗集。
陈竹在身后给他绞头发——经历过前些日子的磨合,陈竹对何似飞的态度已经差不多定型。他对何似飞的敬畏和惶恐没有对陈云尚的多,却更多了无限的上心和关怀。论起关怀与照顾,虽说陈竹像照顾亲兄弟姐妹一样照顾何似飞,但比起这个,他对何似飞又多了一份死心塌地。
如果要现在要在陈竹心里对他认识的人进行一个排序,何似飞完全以压倒性的优势排在第一。
翌日, 天还未亮,客栈内院里养的百灵和画眉鸟尚且都在睡眠中,躺在大床上的何似飞倒是缓缓睁开双眼。
窗外漆黑一片, 也没有打更人的声音,不晓得现在几时了。
何似飞因为年纪小的缘故,睡眠一向很好,一般陷入深睡眠后能雷打不动的睡到天亮。可能由于昨晚早睡了半个时辰, 也可能由于即将拜师心里紧张,这会儿居然醒来了。
得, 一想到拜师,何似飞感觉软被下得心脏又剧烈跳了几下。
着实是紧张得。
何似飞在心里笑骂自己没出息。
不过这也不怪他,当一个人有了欲念后,越是距离欲念越近, 心思反应便也会越是敏感。
上辈子他拜了好几位大师当先生,之所以没有像这辈子这么激动, 是因为上辈子得何似飞只有一个念头——积攒足够氧气, 活下去。
拜不拜师, 学不学书法、雕刻、绘画, 对何似飞来说意义不大,只是无聊时消遣时间而已。
而这辈子,拜师、启蒙、科举、入朝为官——是何似飞能在这时代立足的关键。不然他只能遵从爷奶的安排,回村当一个代写书信的笔者, 一年只能吃一顿肉,一日只能吃两餐, 然后过几年娶位自己从未见过的人, 生几个孩子过完一生。
来到县城之前的何似飞是选择后者的,他上辈子过得太累, 每一天都在算计、权衡,先生让他每日至少练字两个小时,就是为了磨他的脾性。
所以,这辈子刚穿越过来,得了一个虽然虚弱但又挺健康的身体,何似飞才会只想休息,想要咸鱼的过完一生。
可是……没见识过繁华的人,没资格说看破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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