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以复加的表情看着何似飞,口齿不清的询问:“那……似、似飞你有、有把握……”
还没问完,沈勤益自己都想把这句话吃回去。
以似飞的心性,他会打没把握的仗吗?
毕竟考一次秋闱,去郡城来回路费、客栈房费、吃穿用度,少说也得三十到五十两银子,这是一般农户家庭六到十年的积蓄。
对于他们这种普通家庭出身的秀才来说,没有点把握去考乡试,就完全是浪费银子。
何似飞薄薄的眼帘掀开,眸光是一如既往的灿亮,道:“有把握。”
沈勤益闭了嘴,再不知道该问什么。
何似飞也这么定定的看着他,没说话。
沈勤益缓了好一会儿,才从似飞十五岁就要去考乡试中缓过神来,他忍不住挠挠头,这才发现自己袖子都湿了,连忙找布巾擦桌子,道:“其实兰甫兄应该也猜到你要参加今年的秋闱了,他跟我一样震惊,说都不敢往外说。我这就是好奇心压不住,才来找你聊聊的。”
他擦了桌子,又道:“陆英他家先生其实还想让他压两年再去考院试,但那小子态度很坚决的要去考今年的院试,我寻思着可能是想来县学跟咱们当同窗。”
何似飞道:“陆贤弟那边,我去同他说。”
沈勤益颔首,道:“那我就先祝似飞贤弟金榜题名,一举夺魁!”
何似飞莞尔:“谢过勤益兄。”
沈勤益这边刚走没多久,一个穿着草灰色短打,身材魁梧有力的汉子敲响了何似飞的院门。
“何公子,您的信。”汉子将一封封口带火漆,且烫花样式为半翼的信交到何似飞手中。
如果仔细观察,这名汉子袖口有同样草灰色棉线绣出的半翼暗纹。只是棉线颜色同衣裳颜色一样,不细看便极难分辨出。
这个半翼图案,同样是何似飞所刻木雕的‘标识’。
虽说图案一样,但这汉子着实跟何似飞没有任何关系。他只是乔影一手搭建的镖局所雇佣的镖师而已。
——为了能从上河村、木沧县到罗织府,乃至京城往来寄信方便,乔影便以自己的名义开了间镖局。在从木沧县到京城,沿途所经过的每个县城都买下铺面和院子,雇佣了不少自家大哥军中退下的士卒,总共耗费接近六千两白银,沿途搭建起一条舒适又平安的通路。
其间深意即便乔影不说,何似飞也能明白。这是为了他日后前往京城参加会试和殿试时,能一路安宁,顺畅无阻。
何似飞拿了信回屋, 撕开火漆,修长的手指微微顿了顿,才将信纸摊开。
烛光下, 乔影那俊秀飘逸、秀丽颀长的字迹随即映入眼帘。
而在乔影的字迹下方,还有几行明显带着苍劲意蕴的字,何似飞目光先瞥向落款——这是乔影的父亲所书。
上一封来自京城的信中有一半是乔影母亲所写,何似飞回过信后, 这回就换成了他父亲。
事情缘由是这样的——
过完年后,何似飞回到县学, 再一次仔细的估算了自己接下来参加科考的时间,今年八月秋闱,来年二月春闱,紧接着便是四月的殿试。期间着实抽不出时间去安排媒婆纳彩, 自己再带着爷奶的手书亲自登门提亲。
于是他书信一封,将事实条分缕析的罗列出来。最后写了自己的想法:希望在自己考过殿试后再安排亲事。
乔影自然也是这么想的, 可婚事并不由他做主, 只能带着何似飞的书信前去找爹娘。
乔淞远见乔影拿着何似飞的信心中就来气。
——哪家哥儿如此不矜持, 居然就径直拿着男子的书信同爹娘说道。
乔淞远看过何似飞的信, 道:“此事休要多说,去年你二哥同样寄信过来,说他让那何家少年今年四月前来提亲,过时不候。可那少年只答应了提亲, 却说时间得推迟到来年四月,待他参加完殿试。何家少年明年才十六岁, 他十六岁就想参加殿试?我看他是不想提这个……”
“咳咳, ”乔影的阿娘连忙咳嗽几声,打断相公的高谈阔论, 转而温声道,“照儿,你……信他信中所书?”
乔影知道自己爹娘在想什么,但他非但不觉得这是爹娘对自己的关心,反倒是无比的反感。
他爹娘一点都不了解何似飞,就在这里断言似飞不想提亲,断言似飞只是利用花言巧语来骗他!他们都不知道似飞师承绥州余明函,不知道似飞仅仅凭着院试的答卷就被侍郎杨有许看中,甚至要收他为门生……
他爹娘对何似飞的才学和品性压根就没有一星半点的了解,仅仅凭着自己的主观臆断随便下结论。
乔影心头涌起一阵恶感,可他只能强压下去,因为,在自己的亲事方面,他不得不同爹娘交流。
乔影站在堂下,目光在爹娘脸上逡巡,想要看出些许真正的爱护和关心。
他失败了。
他只能看到爹娘的惭愧和自以为是的‘为他好’。
乔影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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